杀在秦楚街一个娼女的床上,这才有了腊祭之乱,幸而北衙副领将军袁信临阵倒戈,才不至于将祸事扩大。而因此乱,北衙重建后首领位一直空缺,名义上由帝王本人亲自暂代,副领们直接对皇帝述职。
现在,赵昱送出这块令牌,便是要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托到含章手上了。这个责任太重大,出乎自己的意料,含章下意识便要推拒。
“我对军务实在不通,干这个劳心又劳力,不如撒手扔给你,就当是帮我分忧解劳吧。”赵昱笑道,将她手指屈成拳握住令牌,把自己的手覆在她拳上,力量虽轻,但不容拒绝:“我会在这里停留三天劳军,三天之后,就会颁旨调你回京城任北衙禁军首将,和我一同回京。”
含章沉默半晌,慢慢点了点头:“好。”
赵昱暖暖一笑,将她握住令牌的手紧紧包在掌心。
不久后,一辆乌蓬马车在军营门口略停,下来一个裹着玄狐披风的身影,守营的军士认得是副帅,忙开闸放行。
含章一路不停,往韩苞住处去了。到了门口时便闻到浓重的苦药味,屋里卢英正好言好语劝韩苞喝药,但却不见一声回应。含章眉间皱了皱,推门进屋。
卢英见她进来,不免微惊,眼睛往后一看,不见其他人,只有含章一个,她便疑惑道:“副帅,你怎么来了?”
韩苞**了上身趴在床上,下半身穿着宽松棉布裤,盖着薄毯,听见含章进来,他身体僵了一下,把头往墙那一方侧过去,明显是赌气。
含章对他小孩子一样的行径视若无睹,从卢英手上接了药,道:“你先出去守着,我有几句话和他说。”
卢英略略迟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韩苞,最终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含章将药搁在一旁几上,拉过一条凳子坐下,慢悠悠道:“看来五十杖还没有长教训,是不是还想再挨五十杖?”
韩苞愤怒极了,撑起上半身看过来:“若说违军规被打我无异议,但因为我倾心于你就要教训我,那么别说五十杖,一百杖,就是两百杖、三百杖把我打死我也不服!”他想看含章伤势,却一眼看到她身上那玄狐的披风,不由神色更显黯淡。
含章嗤笑一声:“我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如此?还是说我往日对你的磨砺还不够严厉么?”
韩苞却听不得她用这样轻蔑的语气说自己:“你什么都好,比别人好一百倍,……所以我心甘情愿听你的差遣。”
含章听得丝毫笑意也无,深深皱眉,严肃地、有些残忍地一字一字道:“但我只把你当成兄弟和下属。”若是早知道此事,这话便不会到今天才说出口。
韩苞终于等到了意料之中的话,黯然垂下头,握紧了拳一声不吭,他绷得太紧,背上肌肉隆起,那些打斗留下的青青紫紫越发明显。
含章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微眯了眼,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那蜷在床上的男人,冷笑道:“韩苞,难道你出生入死,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这六年,好几次连命都差点送掉,都只是为了一个女人吗?”
韩苞一愣,顿时一阵茫然。
“‘我当流民流落已经是万分受罪,虽然还没有子女,却也有侄子侄女,我怜惜他们,怜惜其他的孩子,也怜惜别人的父母家人,若是能以我一己之力,让他们再不要遭受我经历的这些苦难,再不要忍受这种被狄族侵占残杀的苦,家破人亡的苦,沦为流民的苦,从此能太太平平地过日子,为了这,就算是付出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韩苞,这是你六年前说过的话,言犹在耳,我从不曾忘记。”含章眼中闪过怒色,重重一拍案几,厉声质问道,“可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为了一个女人,你居然这样失魂落魄,居然去酒肆里喝得酩酊大醉毫无军人仪态,还险些把几个无辜的人打死,你这个样子,可有一点点当初参军时的豪情壮志,悲悯情怀?可还记得你当初是为谁而战?一将功成万骨枯,你若因这个荒唐原因丢了将军之职,可对得起那些阵亡的万千军士?可对得起那些栽培你器重你的将领?可对得起这六年辛苦磨砺?可对得起你当年的抱负?可对得起你自己吗?”
韩苞哑口无言,缓缓抬起头,定定看着含章,含章目中清朗一如当日,其中的宽容和希冀从不曾变过。韩苞鼻头一酸,咬了咬牙,掀开被子,挣扎下地,伏在含章脚下:“
末将知错。”
含章冷眼晾了他半晌,方道:“知错就好。”弯腰把他扶上床,递过药去。
韩苞一口饮干汤药,放下药碗。含章见他确实已经摆脱了那些苦恼烦闷,身心皆放松了下来,自己目的也已经达到,便起身欲离去。
“含章,”韩苞突然叫住她,这是许久以来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含章停住脚步,带着疑问看去,韩苞低声道,“那你呢?你的抱负和理想,就此停止了么?”
含章一笑:“不是还有你么?将来自有你来实现。”
当初韩苞参军是直接投奔她,在旁人眼中他已打上沈氏的烙印,所以含章只能将他收在自己麾下,这些年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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