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静,缓缓走出一个笼在玄狐披风里的人来。
这人慢慢走到亮出,揭开风帽,在月色华灯下对着含章淡淡一笑。
卢英带着几个守门的亲兵从旁边赶了另一辆马车过来,忙凑近解释道:“副帅……”
含章打断她,命道,“韩苞伤得不轻,你把他带回去好生照料。”卢英愣了愣,抬眼看了看含章,又小心地瞥了眼街边那人,见那人点头应允,她这才低头应了,才要转身,含章伸出一只手搭在她手上,压低声音道,“方才多谢你了。”手心里是一枚普通的铜钱,方才韩苞用刀,来势太猛,若不是这枚不起眼的铜钱被人打在他刀柄上,那刀也不会脱手。
卢英不动声色接了铜钱:“这是属下该做的。”她张了张口,想告诉含章这件事那人已经知道了,但见小六已经指挥人把韩苞扶了过来,失了说话时机,便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自低头去接应。
含章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外袍,朝赵昱走了过去。
赵昱拉了她的手,握了握,轻声道:“怎么这么凉?”
含章一笑,道:“你怎么来了?”
赵昱解下身上的披风,给含章罩在肩上,白皙的手指在她颈下仔细打好了结。
卢英正扶着韩苞上车,却见他眼睛定定看着一个方向,眼中似有水光。她顺着他视线看去,只见含章立在下,赵昱正将披风披到她身上,修长手指还轻轻将她鬓边碎发理到耳后。含章看着他,微微一笑。这番温柔默契,竟是再无人能插进一丝一毫的。
这样情景,卢英以前虽含章入京述职时是常见的,但韩苞却是第一次见到,不知心中会何等煎熬难受。卢英不由有些怜悯他,她将韩苞扶进马车,见他目光还遥遥望着,便狠狠心放下了帘子。车内烛光下,韩苞的眼睛好像突然失掉了光彩,卢英不忍,出声劝道:“你还是放下吧。”马车粼粼驶动,饶了一个弯往另一头去了,与酒肆门前那两人越来越远了,那个人是知道自己的存在,也定然察觉到自己的视线,但从头到尾,他的视线只在含章身上,连一眼都没有扫来。原来,自己在他眼中,根本连做对手的可能都没有,他高高在上,而自己却是这般狼狈不堪。韩苞怔了一会儿,哑哑低笑了两声,闭上了眼,一言不发。
含章拉下赵昱的手,道:“怎么这么突然就来了?”她动的正是方才伤了的左手,但行动如常,并未显出半分异样,赵昱眼中略深,很自然地反手握住她左手垂在身边,笑道:“无他,只是突然想你,所以就来了。”
帝王一举一动牵连甚广,出行更非小事,故而赵昱登基后从不曾出过玉京,但这几年朝堂上早不是前朝模样,他在继位前三年的和颜悦色、予取予求之后,便是一年的腥风血雨。宁徽前三年间国内的反叛已经平息,在此过程中新君扫平了西南及东南军中异己,不动声色地安插了自己人手,又借着扫除动乱更增添了威信,他在朝中地位渐渐稳固,孝期满后不多久便突然开始展开雷霆手段对付各大权在握的世家,有几个在帝王刻意的抬举下蹦跶得最厉害的几个家族内斗中被君王找了空子,或收权、或施罚、或抄家、或连坐,手段快准且狠,无需动摇国本便将一干人等铲除。如今朝堂稳固,朝中机构皆是按部就班行事,几个关键位置上都是心腹之臣,即便圣驾离京一段时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这些事若要解释,便要带出许多污腥危险的旧事,赵昱不愿含章知晓,便只淡淡一笑,并未多言。
含章忍不住一笑:“真该让你的臣子们也听听,皇帝陛下也能说这么牙酸的话。”
赵昱笑吟吟道:“他们是听不到了,不过你若是想听,我倒可以天天说给你听,如何?”若要天天听,便只能回去京城,他这般委婉地重提信中的话,含章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没有出声。
赵昱便携了她手,两人在空空的街道上缓步而行,街边灯笼五彩十色,照亮了道路,却没有一个人影,这样的景象比之熙来攘往另有一番意趣。
过了一会儿,赵昱忍不住叹了口气:“做我的妻子,当真是件这么难决定的事么?”
含章顿住脚步,默默抬头看他,赵昱也停下,侧身回望,灯光月色映在眸中,分外温柔如水。
含章松开他的手,笔直站着,只微垂下头,想要解释什么。赵昱的手轻轻挡在她唇上,柔声道:“不用解释。”他从袖中取出一样事物,将含章右手拉起,把那事物放在她手心里。
沉甸甸的,触手
冰凉,长方形的一块金牌,饰以飞虎纹,牌面上是几个苍劲小字,多年的使用下,令牌棱角都被磨得光滑,却更显厚重威严。看着那上面明晃晃的阳文:北衙禁军之首令牌,含章不由一怔:“禁军首将的黄金令?”
北衙禁军,皇家私卫,辖数万军士,专司拱卫皇城之职。若在此位,则皇城内外、皇帝及后宫千人的性命安危都在其手中,所以历代以来,这个位置上的,必须是皇帝最信任的臣子,也必须是有能力担此责的臣子。七年前,宁王串通了北衙禁军的几个高层副领密谋造反,而首将昏聩,不但不曾察觉,还在叛乱当晚被叛军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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