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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七十年(二):太平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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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太平开国故事再检讨
占领县城的天地会首领陈亚溃(贵)、杨捞家、徐亚明诸大股。据王定安著《湘军记》所载:“时粤匪二十余股,多为劳崇光所殄,惟秀全等独存”云云,也确是当时的实际情况——当时的官方,原没有把“洪秀全”这位落第秀才的“聚众滋事”,看得太严重。可是等到其它各股一一散灭,四方“零星敌匪”无枝可栖,乃纷纷投向洪氏。其著者如平南一带的天地会领袖罗大纲之投洪,即其一例。各方豪杰来归,秀全坐大,官军对洪乃开始弹压,孰知在金田、江口一带数度接战,官军一再挫败之后,才知道他们有眼不识泰山——秀全这一股之凶狠,实远非陈亚贵等所能望其项背。官军之畏葸无用,和会党临阵之英勇,也大大地鼓励了秀全的党羽,他们益发不把官军看在眼内,而企图大举了。

    【附注】 陈亚溃的原名是“亚贵”,正如孙中山原名孙文,清廷官书多写成“孙汶”,以示贬斥。

    【附注】 畏葸(xǐ):害怕,畏惧。

    因此所谓“金田起义”者。事实上只是客观形势,积渐而成。一方面是大群贫苦人民在搞一种狂热的宗教活动。人多势大了,难免就有些铲富济贫、吃大户、抗官军的激烈行为。另一面则是一个腐化专制的政府。它认为这群人民,误信邪教,聚众滋事,目无官府,需调军警弹压。双方冲突已久。只是在一八五〇年(道光三十年)十二月初在一次重大的反弹压行动中打死了清军副将伊克坦布,并伤毙官军三百人。这一下革命群众信心大增,乃藉教主三十八岁生辰(道光三十年十二月初十?公元一八五一年一月十一日),来个“恭祝万寿起义”(洪仁玕语),庆祝一番。——所谓“万寿起义”,事实上也是事后追封的。

    作为教主的洪秀全也就乘兴写了“五条纪律”,什么遵条令、别男女、秋毫莫犯、公心和傩(粤语和睦)、同心合力,作为对官军再度接战的准备,如此而已。

    【附注】 傩(nuó):(1)行走姿态柔美,如“佩玉之傩”;(2)古代腊月驱逐疫鬼的仪式——傩舞。傩戏(中国地方戏曲剧种之一,演员戴木面具,多用反复的、大幅度的程式动作表现请神驱邪、祈福及简单的战斗故事)。傩神(传说中驱除瘟疫的神灵)。

    洪秀全是位多产作家,也是位欢喜写“诏谕”的教主。但在这段所谓“金田起义”时期,却没有留下任何像<北伐誓师辞>或<讨武曌檄>、<讨粤匪檄>一类的文字。所以所谓“金田起义”这个荣衔实在是洪杨诸人在打下半壁江山之后才回头追封的。其情况盖如今日中共之“八一建军节”。——一九二七年八月一日贺龙叶挺在南昌“暴动”,叛离国民党的国民革命军。谁又想到二十余年之后,竟被封为人民解放军的建军节呢?

    【附注】 曌:同“照”,武则天为自己名字造的字。

    “金田起义”既没个确切地点,而且没个确切日期,也没一张正式文告。因此它不像是个有计划的革命发难的行动。洪仁歼事后追述说:“本不欲反,无奈官兵侵害,不得已而相抗也。”我想这句话,大致是可信的。

    总之,金田团营,乃至后来的男女分行、财产归公的“圣库”制,都与在近年美洲发生吉姆?琼斯型的宗教狂,有其极其类似之处。只是客观环境不同,使他们各走各路罢了。

    2.9 “水安封王”也是宗教性的

    一八五一年春,洪杨在金田起义之后,和清室官军在桂平、武宣、象县一带,纠缠了几个月。这一时期官军的表现实在太窝囊,而此时又民心思乱,太平军的裹胁则愈来愈大,越战越勇。宗教热愈沸腾,“越寒天、越退衣”,简直到了疯狂境界。三月二十三日(阴历二月二十一日),洪秀全竟在武宣县东乡镇,与天兄耶稣同时“登极”,自封为“天王”,自称为“朕”,群下对天王则称“主”。

    同年九月二十五日,天王乃率众窜占永安州城(蒙山县治),一占数月。永安之失,足使北京朝廷震动。朝廷在痛惩疆吏失职之余,更增调大军围剿。

    洪杨既占永安,也自知“骑虎难下”(杨秀清语)。一不做二不休,乃逐渐化宗教为政治,改组军队,重编会众,以应付此一不能自了之局,遂有“永安封王”之举。

    太平军于一八五一年九月(本文均用阳历)窜入永安至翌年四月突围,在永安共驻了八个月。这八个月中最大举动便是一八五一年十二月十七日的分封诸王了。史学界朋友们总把这“永安封王”视为洪杨军政组织的起步,笔者却不以为然。“水安封王”还是一群狂热教门的宗教行为。且看洪秀全的<封五王诏>。他说天父上主皇上帝权威大于一切,“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无所下在”。一切但听命上帝可也(这是洪氏自称)。分封五王者实只是“姑从凡间歪例”才勉行之也。原文是:

    今特褒封左辅正军师(杨秀清)为东王,管治东方各国;褒封右弼又正军师(萧朝贵)为西王,管治西方各国;衰封前导副军师(冯云山)为南王,管治南方各国;褒封后护又副军师(韦昌辉)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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