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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七十年(二):太平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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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太平开国故事再检讨
神”的救世主——亦如摩西之感化犹太;耶稣之感化欧洲白人也。循理类推,则洪秀全便是黄种人的穆罕默德了。不幸的是洪秀全所遇的“曾妖”,却远比穆氏当年在麦加所遇的异端,要强大得多,所以太平“天国”,就没有鄂图曼“帝国”那么幸运了。

    【附注】 鄂图曼帝国:即奥斯曼土耳其帝国。

    2.6 “有割与无割,谁非上帝生”

    有些太平史家认为秀全在一八四七年向美国传教士罗孝全学道之前,未读过“新旧约”。此点笔者亦难苟同。不用说上述老三篇《秀全一八四五、六年的作品》,非有新旧约根底不能写出,犹忆笔者于五〇年代之初,参与哥伦比亚大学所编之“中国文化史精义”计划翻译太平天国史料。在太平《幼学诗》中便碰到“有割与无割,谁非上帝生”的诗句。不知何解。再查另版《幼学诗》(载《太平天国诗文钞》,该书有<蒋中正序>),则改为“有知与无知”。我当时翻译,本可舍难就易,但自觉“割”字是原文,“知”字是擅改。几经周折,才把“割”字译成(circumcise)。circumcise者,割男性生殖器之包皮也。

    盖在古犹太民族之社会习俗上,男性在“幼儿期”或“婚前”,割除生殖器官尖端之包皮,实在是一桩极其隆重的宗教大典。因此在“犹太教”(Judaism)里,“有割”与“无割”,盖为两种不同之人类;未经“摩西十五律”所规定之“圈割大典”(Circumcision)之男性,殊难成为“上帝之选民”也。

    《幼学诗》是太平天国早期的文献。诗中呈现着浓厚的儒家道德观。如所咏“妻道”一节说:“妻道在三从、无违尔夫主,牝鸡若司晨、自求家道苦。”它所强调的还是儒家的“三从四德”和大男人主义。但是它在基督教的教义中,却已相当深入了——基督教义对“无割之民”,并不歧视。所以秀全在唔罗孝全之前,便早已学到了西方宗教中很多古怪的教义了。

    2.7 “太平天国”是宗教名词

    所以笔者不揣浅薄,认为太平诸领导,尤其是洪秀全,基本上是个发宗教狂的狂热教主,和吉姆?琼斯是同一类的人物。琼斯所追求的也是一个“天国”。——一个不受世俗权威干扰的,任由他和信徒们去过那自由自在的共产主义的宗教生活——“琼斯堂”的生活。

    洪秀全、冯云山早期所追求的显然也只是个“琼斯堂”或“秀全堂”。所以他二人一到紫荆山便写了“奏章”,祈求“天父上主皇上帝,选择险固所在栖身焉”(见《太平天日》)。他们并没有与满洲皇帝争天下的大志。

    后来杨秀清等一伙加入拜上帝会,想建立一个“小天堂”,可能还是这个意思。不过古语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提到在人间建一个“最小最卑尽绸缎、男着龙袍女插花”的“小天堂”,他们可能就开始羡慕苏杭宁这个金三角了。——“小天堂”究非“大帝国”。他们所想象的只是一个“琼斯堂”式的,太平的“天国”罢了。

    所以“太平天国”这国号,原来实在只是梦想中的“小天堂”,一个宗教名词而已。这一名词可能在天王登极之前早就出现了。

    2.8 金田“团营”是什么回事?

    且看我国近代史书上赫赫有名的“金田起义”。据忠王李秀成就义前的亲笔“供状”:太平军举事之初,洪秀全之外,只有杨秀清、萧朝贵、冯云山、韦昌辉、石达开、秦日昌等“六人”深知“天王欲立江山之事”。其它干部与一般会众均丝毫不知也。

    既然数千会众奉教主之命齐集金田村来“团营”,而又不知团营的目的何在,则团营在会众心目中,实在只是一种宗教活动罢了。其实李秀成的话是事后说的。在“金田团营”的当时,纵使他们七位开国元勋,也未必就有此乘势造反打天下的大志。团营原是一种宗教活动,团营以后的发展是顺水推舟一步步逼上梁山的。

    但是团营以后,又怎样的一步步造起反来呢?

    原来广西省在上个世纪,四〇年代的末季,贫农、教门(如“天地会”、“三合会”械斗成习,聚众滋事,早巳弄得全省骚然。清代广西省的政治区划原分“十一府”及若干“州”、“厅”。在洪杨金田起义之前,据清方官书报导这种打家劫舍、杀官绅、占城池的暴乱已遍及“五府一州”甚或“七府一州”(见《钦定剿平粤匪方略》)。

    地方官吏如巡抚郑祖琛等无力应付,只得隐瞒“贼情”,设法招抚。孰知愈招愈炽——这时武装暴动的群众,也早已目无官府。

    清廷得报,不得已乃起用干吏林则徐,并自各省调兵。笔者的母省安徽也被调去了一千名。精兵四集,官方乃决心用武力镇压。林则徐不幸道死之后,清廷乃另检大员接替,始有李星沅,继有赛尚阿,以“钦差大臣”头衔赴桂。其后并提升布政使劳崇光,以替郑祖琛为广西巡抚,协同提督向荣,认真督剿。他们最初的目标原是“三合会”、“天地会”一类更严重的“教匪”。尤其是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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