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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此时·马基雅维利在伊莫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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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任何防备。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他认为自己福星高照,另外,狂傲使他变得盲目,认为他可以通过自己的意志和人格力量吓退那些残暴之人。他知道他们害怕他,但他或许忘了一点:恐惧感也可以把人从懦夫变.成勇士。诚然,好运迄今为止一直眷顾着公爵,但是好运并不能持久,骄者必败。马基雅维利轻声笑了起来。如果公爵掉进了为他设置的陷阱而被彻底打败的话,对佛罗伦萨而言无疑是天大的好事。公爵是敌人;而那些只是出于对他的恐惧而联合起来的头领,是可以通过妙计拆而分之、逐个击破的。

    马基雅维利笑得太早了。在奥尔西尼给城堡的指挥官提供一笔钱,让他拒绝把城堡献给公爵之外的任何人之前,实际上指挥官已经得到了公爵送给他的金币,让他准确无误地去执行这个计划。公爵已猜到了头领们的计谋,预测到他们将如何诱使他前去跟他们会合。他是一个秘而不宣的人,不到执行计划的那一刻就去谈论计划不符合他的习惯。在他离开法诺的前一天晚上,他从他最可靠的随从中召集来八个人。他告诉他们,当头领们前来跟他见面时,八个人中的每一个都要待在一位头领的身旁,仿佛要突显他们的尊贵,一直陪同他们走到公爵下榻的寝宫。他吩咐他们要确保不让任何人逃离。一到宫里他们那些人就要受他控制,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他把军队分散驻扎在这个国家,这样就没人知道他所部署的军队有多大的力量了。现在,他发出了命令,让他们早上到距塞尼加利亚六英里的河岸集结。为表达对他们的真正信赖,公爵安排行李车走在前面。想到头领们注视着以为即将到手的大笔战利品而垂涎三尺时,他笑了起来。

    一切安排就绪后,他上床休息了。他睡得很好,早上准时起了床。这天是一五〇二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法诺到塞尼加利亚有十五英里的距离,道路在山地和大海之间。一千五百人的先头部队由洛多维科·德拉·米兰多拉统帅;然后是一支一千人的由加斯科涅兵和瑞士兵组成的队伍;接下来便是公爵,他全身穿着盔甲,骑在一匹配备华丽的军马之上;后面则是其余的骑兵部队。马基雅维利不大容易受到审美情趣的感染,但他觉得他从来没见过比这支蜿蜒地、缓缓行进在雪山碧海之间的军队更好看的一幕了。

    头领们在离塞尼加利亚三英里的地方等候着。

    维泰洛佐·维泰利的身体一直非常壮实,直到那场法国病把他的健康给毁掉。在这之前,他长得高大而结实,虽然身材瘦削,甚至有些枯瘦。他长着一张刮得干干净净的土黄色的脸,咄咄逼人的鼻子,小小的、向后紧缩的下巴,上眼皮下垂得厉害,耷拉在眼睛上,使他的脸看起来很奇怪,总像是愁云密布。他为人残酷无情、贪婪成性而又好勇斗狠,是一名不错的战士,享有“欧洲最好的炮手”之美誉。他为自己的领地——卡斯泰洛城而骄傲,同时骄傲于所拥有的几座华美的宫殿。宫殿装饰有壁画、铜器、大理石人物以及佛兰德挂毯等,这些东西都是由他及家人不断丰富起来的。他爱自己的哥哥保罗,佛罗伦萨人砍去了保罗的脑袋,他的仇恨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弱。由于使用了医生给他开的汞,他罹患了无法忍受的抑郁症,现在被折磨得已大不如从前了。当头领们聚在一起讨论和解的时候,帕格罗·奥尔西尼把瓦伦蒂诺起草的条款带来并展示给他们看,佩鲁贾领主吉安·保罗·巴利奥尼不愿意接受条款,维泰洛佐一度也不信公爵提出的内容,与巴利奥尼站在同一边,但他没有力气忍受他人喋喋不休的争论,即使他感到这样做并不明智,最后也只好同意签署协议。的确,他写了一封措辞谦卑的妥协致歉书,瓦伦蒂诺反过来向他保证,过去的一切他都会原谅、都会忘却,但维泰洛佐仍坐卧不安。他的本能告诉他,公爵既不会忘记,也不会原谅。协议中一项条款规定:头领们每次只能有一人到公爵的营帐里服役,但如今这里聚集了公爵手下所有的头领们。帕格罗·奥尔西尼已数次拜见过公爵,他们经常在一起长时间地交谈,开诚布公,无遮无掩,真诚坦率,不相信他的真诚是不可能的。他把法国枪骑兵都打发走了,而且他需要依靠他们来开创基业,还有比这更好的证据吗?如果不是为了向他们表明他把他们的需求放在心上,公爵又为什么要处决雷米罗·德·奥尔科呢?

    “相信我吧,叛乱已经给了这个年轻人一些教训,我们可以充分地相信,今后没有理由会对他不满。”

    但帕格罗·奥尔西尼认为没有必要把他跟公爵的会谈告诉维泰洛佐。教皇已年届七十,患有多血症,其黄金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随时发作的中风很可能把他的命夺走。如果瓦伦蒂诺能够控制西班牙枢机主教们的选票——这些主教都是他父亲任命的,他打算一定让帕格罗的哥哥奥尔西尼枢机主教通过选举获得教皇的职位,以此报答他们让他重获故土的保证。展望前景让人目眩神迷.。帕格罗更倾向于信任公爵,因为公爵跟奥尔西尼家族之间的需求是相互的。头领中,维泰洛佐是第一个走上前去向公爵表示欢迎的。他没有携带武器,身着破旧的黑色长袍,上身披着带绿条的黑斗篷,面色苍白,神情迷惘,从他脸上就能够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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