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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平之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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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检查后第二天,突然来了捕役,将普照、业行、玄朗三人从床上抓走了。荣睿逃到既济寺池塘里躲开,后来仍被发现,象水老鼠似的逮走了。道航逃进了民家,第二天还是被发现捕去了。

    审讯了好久,在既济寺查出了大批海粮,又查出造船的事,都成了问题。荣睿、普照申辩是准备走海路去天台山国清寺,但不予受理。最后查到宰相给李凑的文书,证明他们不是海盗,但仍不立刻释放。如海坐诬告罪,杖责六十,勒令还俗,送回原籍。

    扬州方面,要向朝廷请示,处理这四位日本僧人,奏章转到管理外籍僧人事务的鸿胪寺。鸿胪寺又到原来分配四位日本僧人的寺院调查。荣睿和普照原住的洛阳大福先寺来了回音:“该僧自开元二十五年随御驾西去,即不见来。”业行的名字则不知为何,已在名册上销去了。

    鸿胪寺据大福先寺报告上奏,不久,廷旨下到扬州,“荣睿等即为番僧,入朝求学,年赐绢二十五匹,四季给服,并曾参与随驾,非为伪滥。今既欲回国,可以放还,宜依扬州向例遣送。”

    这一处分,显然有宰相李林甫的好意。荣睿等于四月投狱,放免已在秋八月了。在等到便船以前,仍按例受官厅支给生活费用,待有便船,即由扬州采访使厅令其归国。又,拨给民房一间为四人住宿。

    一场意外,渡海计划失败。荣睿、普照二人恢复自由后不久,又私下到大明寺会见鉴真。二人原想再求鉴真东征,鉴真的决心丝毫没有动摇。鉴真说:“别担心,万事往往如此。去日本的事,只消尽量设法求得方便,最后必能如愿。只是原已准备的船只和货物,还是不去动用为好。”于是,便着手作第二次的准备。

    鉴真本人决心不变,但主要的同行中,却意外地出现了两个脱退者。一个是道航,他去日本的热情完全消失了,他推说身体不好,收拾行李回长安去了。

    另一人是玄朗,他认为搭小船渡海太危险了,还是等下次遣唐船再走。他虽很想回国,但不愿跟同伴们去冒险,便自己上采访使厅申请,要离开扬州,重回长安。荣睿批评他,鉴真和尚尚且不借身命,准备渡海,为什么咱们就不能搭乘小船。但普照劝止了荣睿,在一天晚上,给独自留唐的玄朗饯了行。

    席上,又出了一位脱退者,那是业行。他嗫嚅着说,他也想作罢了。与鉴真和尚同船,船上的人都把和尚作为重要人物,他是高德名僧,当然应该特别受到尊重。但这使业行感到不安。他的话没有说完,普照、荣睿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不知他为什么不安,只明白他不愿同走了。两人没有作声,他们知道业行既已出口,他的决心是不可挽回的。

    过了两三天,普照又问了业行。业行态度坚决,说明自己不愿同船的理由,他担心船里要是进了水,大家一定去照顾和尚,把那些经卷弃而不顾,象他那样重要的经卷,就不该装在这样的船里。普照听了这话,觉得也有道理,万一真遇到危险,当然不会因救护这些堆积如山的经卷,不去打救和尚。

    他将业行的话,转告荣睿,荣睿一想,便说,他也同意业行的想法。

    “鉴真和尚是重要的,大批的经卷也是重要的,对祖国来说,两个都同样重要,还是照业行的意见,不要同在一条船上的好。”

    又过了三四天,普照到郊外禅智寺,帮助业行运回了行李。业行准备在扬州留下来,等候别的便船。从禅智寺境的一角,可以俯瞰流过高原的运河,只见运河中挤满无数大小船只,舷舷相接,每条船上,船夫们正大声叫唤着,在忙着操作。

    这次业行寄宿的寺院,比普照以前所见洛阳和长安两处的寓处,光线都好。业行在此候船期间,一定还要埋头写经,普照看惯业行那种伏在案头的穷相,见了这个光亮的屋子,不禁为业行高兴。

    秋天匆匆过去,这年冬天和往年不同,气候分外和暖,扬州没有下雪。

    海船的准备正在加紧进行,这次,由鉴真出了八十贯钱作航海费用,他们拿这笔钱买进了岭南道采访使刘巨麟的一条军用船,雇了十八名舟子,又办好了海粮。

    从刘巨麟购进军船是十二月,正在这时候,海盗吴令光入寇永嘉郡,江浙沿海频频告警。普照他们觉得很奇怪,刘巨研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要出卖军船。这个人后来以渎职罪丧生。

    十二月,大明寺内,顿时热闹起来。随鉴真同行的,以祥彦、道兴、德清、思托为首,连同普照、荣睿共十七人,比前一次减少了。此外是玉作人、画师、胜刻家、刺绣工、石碑工等,连同舟人,共一百八十五人。

    这次,鉴真准备的携带品,有经疏类:金字《华严经》一部,金字《大品经》一部,金字《大集经》一部,金字《大涅磐经》一部,其他杂经论疏计一百部;有佛象类:画五顶象一铺,宝象一铺,金泥象一座,六扇佛菩萨屏一具,有佛具类:月令屏一具,行天屏一具,道场幅一百二十口,珠幅十四条,玉环手幅八口,螺钿经函五十口,铜瓶二十口,华毡二十四领,袈裟千领,褊衫千对,坐具千床,大铜盂四口,竹叶盖四口,大铜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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