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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平之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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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闻人言,去日本要渡过浩淼沧海,百人中无一得渡。《涅磐经》说:‘人生难得,中国难生’……”

    不待祥彦说完,鉴真又开口说道:

    “另外有谁愿去的么?”

    依然无人回答,于是,鉴真第三次开口道:

    “为了佛法,纵使海天远隔,沧海浩淼,也不应恋惜身命,你们既然不去,那末,我去吧!”

    满座默然,沉静得象一泓池水,似乎一切都在此时决定下来了。

    来客中只有荣睿开场讲了几句,余人都无插言机会。普照觉得自己陷身在奇妙难言的陶醉中。三十余位僧人都深深低下头来,表示愿意随鉴真同行赴日。鉴真一一呼名,被叫到的人一个一个把头抬起来,十七个头抬起来了,鉴真便停止呼名。须臾之间,决定了鉴真同十七名弟子同去日本。

    日本僧人出了大明寺,回到寄宿的既济寺去,从大明寺高地眺望市区罗城一带。大运河自南向北,穿过中部,东西横穿二十二条街道。普照记得一句诗,说此地连泥土也是香的。大小河江上二十四桥中的几条桥,和并峙运河岸边的仓库屋顶,以及大小伽蓝,掩覆在浓密的林荫中,在冬阳下发出冷冷的光辉。现在,普照才真正觉得目之所接,都发出一股幽香,他还没有从大明寺一室的陶醉中苏醒过来。

    这一行人,立刻从这天开始,以宿处既济寺为基地,动手作回国的准备。过了约半月,业行也到了扬州,跑到既济寺来,两匹马,三个人夫运来了他的行装。

    在业行到达的一天,为了避开官厅耳目,四位日本僧、三位唐僧和一位高丽僧,各自分散投宿郊外的寺院。本来四位日本僧渡航归国,已属非法,何况加上鉴真等十八人,道航等四人,总计超过二十名的大群人员擅自赴日,公开是绝难许可的,一切都在暗中进行。

    只有荣睿一人留在既济寺,作为联络中心,鉴真也准备马上搬来,普照和业行当天迁到大明寺,玄朗迁到开元寺。

    以后,荣睿和普照每天见而,忙着渡海的准备。二人带了宰相李林甫的介绍信,会见了仓曹李凑,决定在扬子江口的新河打造船只。会见以后,知道李凑是李林甫的侄子,林甫把这个仓曹参军的要职安排给自己亲属。李凑还以绘画得名,《历代名画记》中,评他的绘画为“笔致疏落,极其媚态之美”。后年,在林甫死时,他因参加政变失足,贬为明州象山县尉。

    他们决定待明年,天宝二年春天,风向顺利时出海,出海之前,屯集粮食,陆续运入既济寺。

    鉴真俗姓淳于,在则天武后垂拱四年(公元688年)出生于扬州江阳县,相当于持统天皇二年。

    关于鉴真的幼年时期,史书未见记载。武后颠覆唐祚,改国号周,称帝,是在鉴真三岁的时候。其父曾就州大云寺智满禅师受戒,修习禅门。鉴真十四岁时,随父朝拜大云寺,见了佛象,大为感动,求得父亲的允许,决心出家,即拜智满为师,作小沙弥,居大云寺,后来移居龙兴寺。

    神龙元年十八岁时,鉴真就道岸律师受菩萨戒。景龙元年二十岁时,立志登巡锡之旅,先入洛阳,后至长安。二十一岁,在长安实际寺登坛,受具足戒。实际寺在朱雀街西,太平坊西南角。三论学者吉藏,曾居住于此,圆寂于此;净土门高德善导,亦曾在此说法。授戒师是荆州南泉寺弘景律师。弘景受朝廷知遇甚厚,则天、中宗朝,曾三度奉诏出山,入宫为授戒师。

    青年时代的鉴真,在东西两京研攻三藏。从融济修习道宜的《四分律疏》、《注羯磨》、《量处轻重仪》等;就义威学法砺的《四分律》,以后又就西明寺远智听法砺的律疏;也就长安观音寺的大亮听了砺疏。融济与义威的传记不明,远智和法砺都是西塔宗名识满意的门人,负一代盛名。

    开元元年二十六岁时,鉴真初登讲坛,宣讲律疏。不久回淮南。三十一岁讲授《行事钞》、《量处轻重仪》,四十岁讲授《羯磨疏》。先后讲授大律及注疏四十次,《律抄》七十次,《轻重仪》、《羯磨疏》各十次,度人授戒四万余众。

    在同荣睿、普照相会时的鉴真,《唐大和上东征传》仅有如下的记载:“江淮之间,独为化主。于是兴佛寺,济化群生,其事繁多,不可具载。”

    荣睿、普照将航海准备完成约九分的时侯,迎接了天宝二年。大船预定三月初竣工,待船一造成,只要等到顺风就可以开航了。

    进了三月,台州、温州、明州沿海一带,有海盗出没,海道阻塞,公私航行,完全断绝。船虽已造好,还定不出开航的日期。于是,又送走了三月,进入四月。四月末,道航来访,对荣睿和普照说:

    “我们这次去日,是为传授戒法。同行的人都是行品纯正的,只有如海一人,素行不检,学行欠缺,我认为不应带他同去。”

    高丽僧如海,其为人确如道航所说,但当时,荣睿和普照没有接受道航的意见。此后不久,四位日本僧寄寓的寺院,受到了官方的检查。这是因如海以为将不许他同去,向采访厅告了一状,说道航是海盗头领,日本僧是他同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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