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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平之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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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二次面,年纪大概还只有三十四、五岁,精通律法,专学天台、华严,据说他日常生活,都是依照华严净行品行事的,颇受部分僧侣的尊敬。

    戒融虽说请到道璿就行了,但普照认为要请道璿,他也不一定就简单接受,把这想法告诉了戒融,戒融便说:

    “试探试探,不知他愿不愿意,我倒同他谈过几次话,由我去试探吧,我看他一定会去,为了佛法嘛。”

    为了佛法这句话,是带一点幽默口气说出来的。这话说到这儿,晋照也没认真当一回事。他以为不过随便说说,倒是戒融刚才讲到难民的话,才象是戒融说的,有他独特的看法。

    过了两三天,荣睿和玄朗来了,普照也学着戒融的样子,间他们两人,到唐土以来,印象顶深的什么。荣睿端端正正地坐着,微微挺起胸膛,昂然地说:

    “我看这个国家,现在已发达到了顶峰。这是我最深的印象,花已开到最盛的时候了。学术、政治、文化恐怕以后就要走下坡路了。我们目前必须尽力得到一些可以得到的东西,有多少外国留学生,象蜂儿采蜜一样,在这个国家的两大都城采蜜,我们也不过其中之一罢了。”

    然后又说:

    “不过这是另外一回事,我只是觉得这儿生活着那么多人,其实这些人跟佛教、政治、学术全没关系,他们不过凭着生物的本能,吃饭、睡觉罢了。”

    戒融说的是“象天上的行云和黄河的流水”,荣睿又说是“生物的本能”,普照便说:

    “戒融也说过这样的话呢。”

    荣睿听了便说:

    “戒融?他见到了什么,他就会发怪论,把人搞胡涂罢了。他的长处只是会讲几句唐话,谁知道他有多少程度。”

    荣睿每提起戒融就皱眉头。戒融不喜欢荣睿,荣睿也瞧不起戒融。普照又要玄朗回答刚才的问题。玄朗好似有点懊恼,口气吞吞吐吐地说:

    “我嘛,我就是想回日本,日本到底是最好的地方。作为日本人,不在日本到底不能过真正的生活。不管人家如何说,我觉得这一点是实在的。”

    以后他说,听说遣唐使团十一月就要回国,要是可能的话,自己也有点想回去。他在初夏刚到洛阳时,还不是这样,自从入了盛夏,又害起在船上害过的怀乡病,总是忧忧郁郁的,完全打不起精神来。普照觉得玄朗的诉苦,比荣睿和戒融的话更真实,听了玄朗的话,他感觉到,入唐还不到半年,在自己的心里,也已经起了对祖国的怀恋。

    闲谈中,普照谈起戒融主张请道璿的事。

    “道璿很不错,据说在年轻一辈里是第一流的人物,如果肯去倒很好,不过恐怕不会简单受聘,这样的问题也不是可以随随便便向人提出去的。”

    同普照一样,他也没认真去对待戒融的话。

    可是过了三四天,戒融来找普照了,一进门还没坐下,就直捷地说,“看样子能行!”然后又补充道:“我已经替你打过交道,以后不管我事了。你们要是决定请,就去正式交涉就是了,这里,他写了一个简历。”

    说着,把一张纸片递给普照,转身走出屋子去了。纸片上这样写着:“道璿,许州人,三十四岁,俗姓卫氏,春秋卫灵公之后,福元寺信算之弟子,又从学于华严寺之普寂。”书法写得很潇洒,富有个性,这是普照第一次见到戒融的笔迹。

    九月,遣唐使广成一行,决定于十一月归国。从那时开始,普照他们常有机会会见几年前来唐,现在学戒归国的人。

    最先会见的是玄昉。玄昉这个名字,他们在日本时已经听说了。此人从学于龙门寺的义渊,专攻唯识,被称为义渊七高足之一,来唐以前,在日已露头角。他在灵龟二年(公元716年)来唐,至今已十九年其间也从濮阳的智周学过法相,玄宗皇帝爱其才学,曾给他晋位三级,恩赐紫袈裟。

    玄昉和两位唐僧来大福先寺时,四位留学僧迎接了这位前辈。他来大福先寺,可能因自己要回国了,作为一生最后一次,特地来看看这个洛阳历史悠久的寺院。普照心情激动地瞧着这位日本僧侣中唯一得到紫袈裟,粗眉大眼,身材魁梧,年约五十前后而颇有学问的僧人。

    玄昉对这几个新从日本到来的青年僧人,一一亲切问话问他们今后打算学些什么,嘱咐他们好好用功。然后,在寺内转了一圈,给人留下一种匆匆忙忙的印象,回去了。这是一阵狂风突然吹来,又飘然而去的印象。普照很想从这位血统相同、曾经为留学僧,而现在己享有盛名的僧人,多得一些指教,例如留学生活中该注意些什么,应该怎样用功等等,可是匆促之间,并无请教的机会。

    玄昉走后,荣睿、玄朗、戒融、普照四人,难得地叙在一起,谈论这位在自己眼前一霎即逝的前辈,大家都显得很兴奋。普照想象玄昉回国之后,在奈良大寺院里,对满堂僧人讲法相宗的教义。他只是觉得这位玄昉,粗眉大眼,很象一位武将,见了自己的同胞,态度傲慢,全无一点亲切味,慌慌张张的神气,没有一点学者的风度。他对大家说了自己的印象,荣睿便说,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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