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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平之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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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在洛阳虽也有同样的接待,但日本的使节总是愿意现身长安的出色的舞合,饱享大唐初夏的阳光。

    进洛阳后,向唐帝献上贡品:白银五百大两,水织絁、美浓絁各二百疋,细絁黄絁各三百疋,黄丝五百绚,细屯绵一千屯,另送彩帛二百疋,叠绵二百帖,宁布三十端,望陀布一百端,木绵一百帖,出火水精十颗,出火铁十具,海石榴油六斗,甘葛汁六斗,金漆四斗等物资。

    当使团官员们作为国宾迎入四方馆,每天紧张活动时,同在洛阳,委托给唐廷的留学生和留学僧,均按各人求学的目的和志愿,被分配到相应的寺院。普照、荣睿、戒融、玄朗四人,被送到大福先寺,是按普照提出的请求办的。普照知道这寺院有一位高僧定宾,曾著有《饰宗义记》,注释过法砺的《四分律疏》,因此希望跟定宾修习佛法。关于这些,普照的知识远在其他三位留学僧之上。

    大福先寺是武则天之母杨氏的府邸遗址,上元二年(公元675年)在此建立了太原寺,后改魏国寺,天授二年(公元691年)又改为大福先寺。寺宇宏大,有庄丽的佛塔和伽蓝,僧寮也多。三进院中有吴道子画的《地狱变》,三门两旁,也有吴道子的壁画。

    日本青年僧进这个寺院不久,又知道这寺院是有悠久历史的译场。约二十年前去世的义净,曾在此翻译《金光明最胜王经》二十部一百五十卷,《胜光天子香王菩萨呪一切庄严经》等四部六卷。现已高寿九十余岁的善无畏,在此译《大日经》,是约十年前的事。知道这个历史后,留学僧都感到很紧张。

    留学僧生活是比较自由的。他们首先专学会话,他们中间,只有戒融一人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能讲唐话。洛阳的市容,真是名不虚传的大唐两都之一,日本留学僧感到目不暇接,眼花缭乱。城市规模与奈良大不相同,繁华气象也不可比拟。这是东周的皇城,也是东汉、北魏、隋代的京师,历史古老,非日本可望项背。

    四位日本僧各分配不同寮舍,每人一室,安顿了生活。留学僧出国,朝廷赐给絁四十匹,绵百屯,布八十端,但由唐廷接受之后,生活即由唐廷支给,不必马上把从日本带来的物品去兑换泉币。

    在大福先寺安顿以后,从四月到五月,普照、荣睿、玄朗三人,课余之暇,时间都花在佛地名胜的游览上,目之所接,无不惊奇赞叹,从此觉得日本只是一个小国,奈良城又小又简陋。戒融从四月到五月,也游遍了洛阳的佛地,但总是单独行动,不同他们合群。

    夏季阳光渐烈时,普照在戒融住的寮含前,偶然遇见了戒融,戒融很难得地请他进了自己的屋子。照例用他那居高临下的态度,突然问普照到了唐土以后,印象最深的是什么。普照见他跟船上时一样,又提出问题,本来想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结果还是说了实话:

    “来得好嘛,要是不来,就不会了解唐国了。”

    戒融听了一惊,他想不到对方会说这样的话,便说:

    “我来唐土,首先看到的是饥民,可能你也见到了,从苏州上陆,每天见到饥民,看了心里不好受。”

    正如戒融所说,他们踏上唐国土地的前一年,正遭受了夏前的干旱和秋后的霪雨,农作歉收,到处流动着成群的饥民,据说是几十年没有的大灾荒。

    “要是在日本有那么多饥民,事情也不好办了。可是在这里,却象天上的行云和黄河的流水,到处流动着饥民,好象是一种自然现象。日本和尚迷信佛典中每一句话,我看是太傻了。佛陀的教义应该更远,更广大,对于那黄河的流水和天上的行云,应该和这一群群流动的饥民结合起来。”

    戒融带着激昂的口气,说了这样的话,然后又说出自己的想法来。

    “我想,等我过惯了唐土的生活,我要用两条腿走遍这个广大的国土,穿着袈裟,讨着布施,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普照瞧着戒融的大盘脸,心想,这人真可能做出来的。

    “可是,你总得选门功课用用功吧。”

    戒融一听,申斥似地说:

    “你只知道用功就是伏在案头上么?”

    尽管如此,普照在船上对他那种反感已经消失了。虽不能明白指出来,总觉得这个人有自己所没有的一种特点。

    “你为什么来这里,你打算干什么?”戒融又问。

    普照告诉他,自已准备踏踏实实修习律部,同时还负着一个使命,要聘请一位优秀的戒师到日本去,所以先得自己学好,打下基础。

    戒融听了他的话,便直率地说:

    “聘请戒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用不着那么费事,只要积极去办交涉,请一位到日本去,不就成了么?你看,请道璿去怎么样?”

    又重问了一句:“道璿不行么?”然后又说:“请第一流的高僧,当然不容易。既称高僧,大抵已是八九十岁的老人,老人怎么还能下海呢,在海船上,不消三天就垮了。再等几年,事情也一样,我看请道璿就行了,就去请他吧。”

    普照也听说过道璿是一位律师,见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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