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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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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途
    大正十二年(即1923年),我从高小毕业,由父亲带着,来到小仓的职业介绍所(公共职业安定所的前身)的窗口前。

    当时,社会正处在萧条之中。职业介绍所窗口里面的职员,看到我瘦弱的身体,说:“有一个公司勤杂工的工作,到那里看看,怎么样?”说着,给我开了介绍信。那家公司是川北电气株式会社,本部设在大阪。它的营业所在花街附近,房屋低矮而阴暗。前身是家饭馆,只是内部改修了一下,便作了事务所,不论天气多好,室内必须从早晨就扭开电灯。

    最初我想进报社一类的单位。那时我的理想是当一名新闻记者。原因之一,可能是受父亲的影响所致。父亲终日向别人吹嘘着报纸上刊登的有关政界的情况,这使我感到新闻记者是个很有干头的职业。原敬是父亲所尊敬的人,而原敬、犬养木堂过去又都是新闻记者出身,这也使我那颗幼稚的心灵充满了对报社的敬仰。

    做勤杂工时,我领到了奖金,拿出来交给父母,剩下一部分零用费。我带着当时价值两元左右的礼物,曾去拜访过中山神社的宫司,中山神社在山口县丰浦村下关附近。

    中山神社是为了祀祭大和十津川暴动中有名的公卿——中山忠光的神社。忠光被诸侯毛利一隐藏起来,在此地遭到暗杀。我见到宫司,拿出带来的礼品,表明自己想听听有关忠光的情况,并且拿出笔记本作好准备。

    当时我大概有十七八岁,又不能说自已是一名真正的记者,于是就说是为一家同人杂志进行采访。由于要以忠光为题目,要求他给讲讲。或许是宫司由于面对着奢侈(我认为)的礼物吧,对我讲了有关情况,当我把那些话在笔记本的时候,我仿佛真的当上了新闻记者,激动得心潮滚滚。

    顺便写一下,后来那个川北电气株式会社因为不景气而倒闭,我失业了,我想,那年我十八岁。小仓有一家地方报纸《镇西报》,印得脏乎乎的,有四个版面。因为不是用轮转机而是用活版印刷,所以份数有限。我自以为能胜任地方新闻记者工作,但是,爬上了肮脏的报社的二楼,见到象是社长身份的人,向他诉说了我的愿望。年老的社长哼哼地笑了几声,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他毫无商量余地地拒绝说;“新闻记者都是上过大学的,象你这样的连小学都没毕业的人,是没有资格作记者的。”事情确实是这样,但我就是这样从小便憧憬当一名新闻记者。

    再说川北电气株式会社,主要是生产电热器和电风扇的公司,除此以外,也销售马达。KDK是它的商标,我觉得它生产的电风扇在同业界中大概算是水平最高的。电风扇上称为扇罩的螺旋形金属条,是川北电气的新设计专利。从那秀气劲儿来看,远远超过了日立、明电舍、安川电机什么的。

    小仓事务所,出售本社产品,另外,也承包地方性的九州电力轨道株式会社一个大公司的转包工程。九轨的社长是松方幸次郎、专务是松本松岁。不久这家公司被西铁买下,还经营北九州地区,门司至折尾行驶的电车。假如川北的事务所不去巴结这样的公司,就不能营业。

    事务所所长是四国出身,叫星加清明。他虽然年仅三十来岁,可我当时看来,觉得他有一大把年纪了。他是个非常亲切的人,对我这个完全不了解社会的人很照顾。但是,我是个起不了多少作用的勤杂工,是个很不机灵的勤杂工。

    支店在福冈,卖出货的发票,要给本社、福冈支店各复印发送一份,这也是我的工作之一。薪水最初是十一元,差不多全要给家里。那时,父母开着饮食店,但还是不景气,我的薪水要用来交房租。

    要说那时的痛苦,那便是在路上碰到已经上了中学的小学同学。我穿着西服,用自行车驮着发送的商品。如果在这时候我看到穿着制服的朋友,三五成群的背着放着教科书的书包,我就会马上从岔路上逃走。我时而也订阅过早稻田大学出的讲义,时而也去上过英语夜校,但都由于自己意志薄弱,什么也没有学出来。结果,读书便转向文艺方面。

    在川北电气株式会社的三年间,我读的主要是当时的春阳文库和新潮社出版的东西。特别是要先读芥川龙之介《罗生门》、《鼻子》、《河童》等。">的作品。当时,芥川连续发表着短篇小说集,象《春服》、《湖南的扇子》等,都是我去银行办事、利用坐在椅子上等候的时间,贪婪地读过的。我希望等候的工夫尽可能长一些。

    当时《文艺春秋》杂志已经创刊,菊池宽(日本著名作家)称霸文坛已成定局。从刊物上发表的小说和戏剧中,我逐渐找到了合乎自己口味的作家。在戏剧方面,我喜欢铃木泉三郎(日本剧作家)、关口次郎、岸田国士等人,山本有三的作品也要先读。

    明治时代的作家中,大体读过漱石《我是猫》等。">、鸥外、花袋《棉被》等。">、镜花《外科室》,《妇系图》等。">等人的作品,对自然主义作家,我并无很大兴趣。花袋的作品,比起他的《棉被》、《一兵卒》等,我还是喜欢他过去连续写下来的游记。曾读过正宗白鸟的《泥娃娃》,感到很无聊。我觉得私小说作家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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