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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巴纳德的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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怯懦
‘洗’得太久啦,我心里想——我不洗,确确实实,脏就脏吧。我到了那座长房子,见到了伊扎特,发现他跟我一样黑,我就知道,他的想法跟我一样。”

    他们都笑起来,伊扎特也强使自己跟着笑了。他注意到坎皮恩这次的讲述跟上次讲给苏丹·艾哈迈德号船长听的用词完全一样。这只能有一个解释:他了解——了解一切真相,完全清楚怎样去讲这个故事,他讲得很巧妙,让他丢脸的那一部分他根本没有提及,这只能说明他不怀好意。他为什么要手下留情呢?在那样可怕的危急关头,那个人冷漠地对他弃之不顾,他不可能不感到轻蔑和愤恨的。突然间,他的大脑电光石火般闪现出一个念头:他是等着把真相告诉驻外代表威利斯。一想到要面见威利斯,伊扎特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可以否认,但否认能起作用吗?威利斯不是傻瓜,他会打哈山的主意,让哈山保持沉默自己没有信心。他会出卖他的,那样他就完蛋了——威利斯会建议他回家去。

    他感到头痛欲裂,饭后便回到自己房间去了,因为他需要独处,以便想出个行动方案。这时一个念头让他惶恐不安起来,他终于明白了,长期以来他一直小心翼翼保守的秘密早已是路人皆知了,对此他一下子肯定起来。自己为何会有那样有神的眼睛以及黝黑的皮肤?为何自己马来语说得那样流畅,达雅克语学得那样快?他们当然是知道的。他竟然认为他们都会相信他的谎言,相信他有个西班牙祖母,自己真是个大傻瓜呀!当他给他们讲那些事情的时候,他们一定在窃笑不已,而在他身后,他们一定会称他是该死的黑鬼。现在又一个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备受折磨——他在想,坎皮恩在喊救命时,是不是由于他血管里那滴可鄙的本地人的血液让他不愿伸出援助之手?不管怎么说,在那一刻,任何人都会惊慌失措的,他为何要牺牲自己的生命去救一个他毫不关心的人?疯子才会那样。当然在瓜拉索洛,人们会期待他这样做,他们是不会体谅他的。

    最后他上了床,辗转反侧了不知多久后终于入睡了,但又被可怕的梦魇惊醒。他似乎又一次掉入到那滔滔狂流中,船一次次地翻转,他拼命地抓住船舷,但又绝望地滑开了,水在头顶怒吼着……黎明前他已全醒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先去见威利斯,然后由自己把这个事件讲给他听。他反复考虑了要讲的话,措辞都想好了。

    他起了床,为避免见到坎皮恩,没吃早饭就出去了。他沿着大路往前走,直到觉得驻外代表应该到办公室了便往回赶。他让人把自己的名字报进去,然后被领进了威利斯的房间。威利斯是一个稍稍上了年纪的人,头发花白面色发黄。

    “我很高兴看到你安然无恙地回来,”他跟伊扎特握手道,“我听说你们差点淹死了,是怎么回事?”

    伊扎特穿着干净的帆布裤子,遮阳帽一个污点都没有,体形保持得很好,黑发和小胡子纹丝不乱,身材挺拔,举止颇有些军人风范。

    “我想最好马上过来跟您说说,先生,因为您让我照顾好坎皮恩。”

    “尽管说。”

    伊扎特讲了整个过程,轻描淡写地提到他们遭遇的危险。他有意让威利斯觉得事情没那么严重,如果当时出发得早一点,就不会碰到任何麻烦。

    “我本来希望让坎皮恩早点出发的,不过他喝了两三杯——事实上,他根本不想动弹。”

    “他喝醉了吗?”

    “那个我不清楚,”伊扎特开心地笑道,“但我不能说他是完全清醒的。”

    他接着讲下去,暗示坎皮恩那时已经有些晕头转向,当然,对于一名游泳技术不咋样的人来说,过河是很危险的。他——伊扎特——对坎皮恩的关心更胜过自己,知道必须要保持冷静。在他们翻船的那一刻,他看到坎皮恩吓坏了。

    “这个你不能怪他。”驻外代表道。

    “当然我尽了一起努力去帮助他,先生,但实际上,我帮不上太大的忙。”

    “哦,不过你们都逃出来了,这就很好。如果他淹死了,我们都会非常尴尬。”

    “我想我最好马上过来告诉您这些情况——在您见到坎皮恩之前,先生。我想,他说起这件事一定会非常上火,夸大事实没有好处。”

    “整个情况你讲得已经很清楚了。”威利斯轻轻笑道。

    伊扎特茫然地看着他。

    “今天早上你没看到坎皮恩?我从戈林那里听说你们出了些麻烦,昨天晚上我从‘要塞’吃过饭回家时,顺便去看了你们,不过你已经睡觉了。”

    伊扎特感觉全身颤抖起来,不过竭力使自己保持镇定。

    “顺便问一下,你是第一个逃出来的,是吧?”

    “我真的不清楚,先生。您知道,当时脑子全乱了。”

    “如果你是到了对岸的话,就一定比他先出来的。”

    “我想是的。”

    “好的,谢谢你来告诉我。”威利斯说着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他站起来时,把一些书碰到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他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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