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答应吗?他看了看坎皮恩——这个狡诈的小个子男人,值得信赖吗?伊扎特想了想昨晚跟他说过的话,那不是真话,但谁会知道呢?无论如何,谁能证明他不是真的认为坎皮恩已经安全了呢?不管他说什么,那都是他的一家之言,自己也有说法呀,他完全可以一笑置之,说当时自己惊慌失措,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再说,坎皮恩有没有接受他的说法他不敢肯定,在那场艰难的求生抗争中,一切都是难以确定的。他想重新谈到这个话题,但又怕引起坎皮恩的怀疑,所以他必须守口如瓶,这是他获得安全的唯一途径。当回到瓜拉索洛后,他就先把自己的说法散布出去。
“如果现在有支烟抽,”坎皮恩说,“那我就太幸福了。”
“船上会有些劣质香烟的。”
坎皮恩轻轻笑了笑。
“人啊,真是不可理喻!”他说,“刚开始,我为自己活着而高兴,别的什么都没想,不过现在我开始懊恼丢掉了笔记本和照片,还有我的剃须设备。”
伊扎特产生了一个念头——该念头一直潜伏在他的意识深处,但昨晚一整夜他都不让自己去想它。
“我向上帝祈愿——让他淹死好了,那样我就安全了。”
“它在那儿。”坎皮恩突然大叫起来。
伊扎特向四周看了看,他们已到了河口,苏丹·艾哈迈德号正在那里等着他们。伊扎特的心一沉,他忘记了苏丹·艾哈迈德号有个英国船长,他们的历险故事一定得讲给他听的。坎皮恩会跟他说什么?船长叫布莱顿,伊扎特在瓜拉索洛经常跟他见面,这是个身材矮小、性情直率的人,留着一把黑胡子,举止活泼。
“快点,”当他们排队登船时,他冲他们喊道,“从早上到现在,我一直在等你们。”但等他们爬上了船,他的脸沉了下来。“喂,你们怎么了?”
“让我们来一杯,一切都会告诉你。”坎皮恩呲牙咧嘴地笑道。
“来吧。”
他们在天篷下坐下,桌上放着玻璃杯、一瓶威士忌和苏打水。船长下达了命令,几分钟后,他们便吵吵闹闹地喝开了。
“我们被困在波尔潮中了。”伊扎特说。
他觉得必须得说点什么,他的嘴唇干涩得可怕,尽管已喝了酒。
“是吗?天哪!你们没被淹死算幸运了。怎么回事?”
他在跟伊扎特说话,因为两人认识,不过坎皮恩代他做了回答。他完完整整地讲述了整个事件,伊扎特紧张地倾听着。一开始坎皮恩是用复数代词“我们”来讲的,但讲到落水的那一刻,他换成了单数“我”。一开始讲到“他们”做了什么,现在变成“他”做了什么了,把伊扎特抛在了一边。伊扎特不知道是感到欣慰呢,还是震惊。他为什么不提自己?是不是因为在那生死存亡的关头他只想到了自己——或者是他知道了?
“那你什么情况啊?”布莱顿转向伊扎特。
伊扎特正要回答,坎皮恩发话了。
“一直到了河对岸,我还以为他淹死了呐。我不知道他怎么出去的,我想他差不多已经迷糊了。”
“确实危险哪。”伊扎特哈哈大笑道。
坎皮恩为何那样说?他观察了一下他的眼睛——他肯定那双眼睛里现在正闪烁着快意。心里没底让人感到糟糕,他害怕、羞愧,他不知道是不是现在或以后都没机会来主导对话了,那是坎皮恩回到瓜拉索洛后要说的话吗?它丝毫不会引起人们的猜疑,但就算没有任何人知道,坎皮恩还是知道的,那足以把他杀了。
“啊,你们两个还能活着真是太幸运了。”船长说。
到瓜拉索洛只需很短时间,船只很快驶入了塞姆布鲁河,伊扎特闷闷不乐地看着河岸。两边河堤上是些红树林和浸在水中的尼帕林,后面便是葱郁繁茂的灌木丛。果树丛中这里那里一片片的是马来人建在木桩上的房子。他们停靠码头时,夜幕已经四合,警察戈林登上船来跟他们握手。当时他住在客栈,当见到两位本国乘客时,他告诉他们,一个叫波特的人将要前来,在晚饭时大伙就可见面。男仆们负责照管设备,坎皮恩和伊扎特信步走来。他们洗过了燥,换了衣服,八点半时,四人都来到公共休息室,准备喝杯杜松子苦酒。
“我说,那个布莱顿告诉我,你们两个差点没淹死,是怎么回事呀?”戈林一进门便问。
伊扎特感到自己的脸涨红了,还没来得及开口,坎皮恩已经说起来。在伊扎特看来,他抢着说话当然是想按照他自己的意思来讲述这个事件。他羞愧得脸上发烫,坎皮恩一句蔑视的话也没说,甚至一句话都没提到他,他整个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不知道正在倾听的那两个人——戈林和波特会——不会觉得奇怪。当坎皮恩在讲着的时候,他专注地看着他。他讲得很幽默,对他们当时的险情没做任何掩饰,相反还开着玩笑,逗得两个听者哈哈大笑起来。
“让我感到可笑的是,”坎皮恩说“到达对岸后,我从头到脚都让黑色的淤泥裹住了,我当时真想跳到河里洗一洗,但你们知道我在那条该死的河里已经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