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酒,不过劲儿不小。”他看了看伊扎特,咧开嘴笑了,露出破损的、掉了色的牙齿。“我说,老伙计,你洗个澡会更好些。”
“我过会儿洗。”
“好的,我也是。告诉他们给我取件缠腰布来。你怎么出来的?”他没等到回答便继续说道,“我以为我完蛋了,我能活下来全亏了这两位好人。”他愉快地冲那两个达雅克囚徒点了点头,伊扎特模模糊糊地认出他们是那些船夫中的两个。“他们就在我身边,一边一个,紧紧抓住那只该死的船,不知他们怎么看出来的,我马上就不行了,坚持不了一分钟啦。他们跟我打手势说可以冒险游到岸边,不过我想我没有那么多力气了。确确实实,我一辈子都没经历过这种打击。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他们抓住了我们用来躺着休息的那条垫子,并把它卷成一个卷儿。他们都是真正的好人——他们只管自救好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还要管我。他们把垫子卷儿递给了我,我想这条救生带糟糕透了,但我想到了那条谚语的力量,说是即将淹死的人连一根稻草都会牢牢抓住。我抓住了那个倒霉东西,他们两个一边一个竟设法把我拉上了岸。”
死里逃生让坎皮恩兴奋和健谈起来,但伊扎特几乎没去听他说什么。他似乎再次听到了坎皮恩在水里发出的极痛苦的救命声,声音非常清晰,仿佛正从空中传来,吓得他魂不附体,那看不见的恐慌绷紧了他每一根神经。坎皮恩还在说个不停,他是不是在掩饰自己的想法呢?伊扎特观察了一下那双明亮的蓝眼睛,想读出他话语之外的含义——它们有没有在冷漠地闪烁,有没有讥讽和嘲笑?他知不知道,伊扎特对他不管不问,溜之大吉?伊扎特的脸变得通红,不管怎样,在那个情景下他能做什么呢?危急关头,人都是各顾各的,落在后面就会倒霉。但回瓜拉索洛之后,如果坎皮恩跟大家说伊扎特在危难时刻对自己弃之不顾,他们会怎么说呢?他是应该留下来的——他现在真心希望他当时没有逃走,不过当时——当时是无法控制的呀,他是控制不了。会有人谴责他吗?任何人如果看见了那可怕的狂暴洪流,就不会。啊,想想那水呀,那种精疲力竭的感觉!他都要哭出来了。
“如果你跟我一样饿,这盘子米饭你尽管吃好了。”他说。
坎皮恩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伊扎特只吃了一两口,便发现自己毫无胃口。坎皮恩仍说个没完,伊扎特满腹狐疑地听着。他觉得他必须要保持清醒,他喝了更多的亚力酒,感到有些醉了。
“回到瓜拉索洛后,.我就要遭人痛骂了。”他若有所思地说道。
“不知道为何呀?”
“本来是要我照顾你的,但差点让你淹死,他们会觉得我很笨。”
“不是你的错,是那个该死的舵工的错。但不管怎样,最重要的是我们得救了。的确,我认为我完蛋了,我大声叫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
“没有,我什么都没听到,当时太吵了,是不是?”
“或许那时你已经走了,我不是很清楚你什么时候离开的。”
伊扎特迅速看了他一眼。坎皮恩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这是他的幻觉吗?
“当时太混乱了,”他说,“我差点就要不行了,我的男仆给我扔过来一只船桨,他告诉我你没事,说你已经上岸了。”
船桨!他应该把船桨扔给坎皮恩,然后再告诉哈山——那个强健的游泳好手——去帮助他。坎皮恩似乎用探寻的目光快速瞥了他一眼——仍然是他的幻觉吗?
“我希望我能给你提供更多的帮助。”伊扎特说。
“哦,你能照顾好你自己就不错了,我肯定。”坎皮恩答道。
头人给他们送来更多亚力酒,两人都喝了不少。伊扎特开始头晕目眩起来,他提出该睡觉了。床已经安放完毕,也挂好了蚊帐。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要顺河而下,去完成最后的旅程。两人的床紧靠在一起,几分钟后,他便听到了他的呼噜声——他一躺下就睡着了。长房子的年轻人和船上的囚徒船夫们还在继续聊着,一直聊到很晚。现在伊扎特头痛得厉害,已无法进行思考。当第二天拂晓哈山叫醒他时,他觉得自己一夜未曾合眼。他们的衣服都已洗过并晾干了,不过当他们沿着狭窄的小径走向河岸时,他们看上去仍湿乎乎、脏兮兮的——河里快船正等着他们。他们慢悠悠地划着船。这是个可爱的清晨,宽阔而平静的水面上,波光在晨曦中闪烁着。
“确确实实,活着是好哇!”坎皮恩说。
他邋里邋遢,脸也没修,呼吸很深沉,半张着的笑呵呵的嘴都扭曲了。你能看出他感觉到空气极好,那蓝天、阳光和绿树则让他心旷神怡。伊扎特憎恨他。他敢肯定他今天早上的态度有些不同,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有意请求他宽恕自己。他表现得很卑鄙,他为此感到懊悔——如果再得到一次机会的话,他怎么样都行,不过他的做法可能是任何人都会做的,但万一坎皮恩把这些泄露出去,他一切都完了,他就没法在塞姆布鲁待下去了,他的名字将变得一钱不值。如果他向坎皮恩进行忏悔,他肯定会让他为自己保守秘密,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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