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我感到如此快乐。”
她沉默下来——她想起了那条宽阔、浑浊的黄色河流,在它的两岸她生活了如此之久。那些白鹭,羽毛洁白,在悠悠夕阳中闪烁着光泽,沿着溪流成群地飞下来,那样低、那样迅速,飞着飞着便散开了。它们如雪白的音符,甜美、纯粹、山泉一般,被一只无形的手演奏着,又如无形的竖琴上弹出的琴音。它们在绿色的河堤之间飞旋,裹着傍晚时的暗影,像知足的头脑里快乐的思绪。
“这时琼病倒了,有三个星期我们都处于焦虑之中。比瓜拉索洛更近的地方没有一名医生,我们只好将就着让本地的一名药剂师进行诊治。等她痊愈后,我带她去了河口,以便能让她呼吸些新鲜空气。我们在那里待了一周。上次离开是去生孩子,这还是从那以来第一次离开哈罗德。那里有一个渔村,房子都建在木桩之上,离我们并不远,但几乎没人过来打扰我们。我非常思念哈罗德,柔情充溢了整个心胸,我当时就明白了:我爱他。当快速帆船来接我们回去时,我是如此开心,因为我要去把这个告诉他,我想这对他有着重要的意义。我没法告诉你们那时我有多快乐。在我们坐船逆流而上时,船长告诉我,弗朗西斯先生去内地抓捕一个弑夫的女人去了,他已经走了几天。
“哈罗德没有在码头接我,我感到奇怪,因为他对这类事情一直非常在意,他过去常说夫妻之间应该相敬如宾,我想不出有什么事让他不能前来。我爬上了平房所在的小山丘。女仆在后面抱着琼。平房里一片安静,让人奇怪。似乎周围也没有仆人,我不明白怎么回事。我想是不是哈罗德没料到我回来这么早,所以出去了。我上了楼梯,琼感到口渴,女仆带她到仆人的住处找些饮料。哈罗德不在起居室,我大声喊他,也没有回答。我感到失望,因为我希望能在那里看到他。我走进卧室,原来哈罗德根本没有出去,正在床上睡觉。我觉得很有意思,因他总是假装下午不睡觉的,他说白人不需要这个习惯。我轻轻地走到床边,我想我可以跟他开个玩笑。我掀起蚊帐,看到他仰面躺着,除了一件缠腰布什么也没穿,旁边放着个空的威士忌酒瓶,他喝醉了。
“他又开始喝了,我这么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了,梦想被击了个粉碎,一切都变得毫无希望,我怒不可遏起来。”
米莉森特的脸又一次变成了深红色,紧紧抓住椅子的扶手。
“我抓住他的肩膀,使出全身的力气晃动他。‘你这畜生,’我叫道,‘你这个畜生。’我太生气了,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我一直在晃他。你们不知道那一刻他看起来多么让人生厌——一个肥胖的大个子,半裸着身子,几天没刮脸了,脸青紫浮肿。他呼吸非常沉重,我冲他大声叫喊,但他根本没有反应。我想把他拖下床来,但他太重了,躺在那里像块木头一样。‘睁开眼!’我尖叫道。我又开始晃他,我恨他,我比任何时候都恨他,因为一周来,我真心地爱着他,但他叫我失望了,叫我失望了。我想告诉他他是个多么肮脏的禽兽,但无论如何都不管用。‘你睁开眼睛。’我决心要让她看着我。”
寡妇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呼吸似乎加快了,但她停顿了下来。
“如果他处于那种状态,我想最好的方式是让他继续睡觉。”凯思林说道。
“床侧的墙上有一把帕兰刀。你们知道,哈罗德对古董有多么喜欢。”
“什么是帕兰刀?”斯金纳夫人问。
“别犯傻了,孩子他妈,”她丈夫生气道,“你身后的墙上就有一把。”
他指了指那把马来刀,但不知为何,他的目光在刀上不知不觉地停留了一会儿。斯金纳夫人猛地缩回到沙发的一角,有点儿紧张地摆了个手势,仿佛有条蛇蜷缩在身边。
“突然哈罗德的脖子喷出一股血来,脖子上有一道很长很深的血淋淋的伤口。”
“米莉森特,”凯思林一下子跳了起来,差点向她扑过去,“你到底什么意思?”
斯金纳夫人目瞪口呆地盯着她。
“墙上的帕兰刀没有了,正在床上放着。哈罗德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跟琼的眼睛一模一样。”
“我不明白,”斯金纳夫人说道,“如果他的状态跟你说的一样,他怎么会自杀呢?”
凯思林抓住姐姐的胳膊,愤怒地摇晃着。
“米莉森特,看在上帝的分上,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米莉森特挣脱开了。
“帕兰刀本来是挂在墙上的,我告诉过你们。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到处是血,哈罗德睁开了眼睛,但气若游丝,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微微有些喘气。”
斯金纳先生终于开口了。
“你这个可怜的人,这是谋杀呀。”
米莉森特脸红一块,白一块,带着轻蔑和愤恨看了父亲一眼,他坐回到椅子里。斯金纳夫人喊叫起来。
“米莉森特,不是你干的,是吧?”
米莉森特接下来的表现让他们血管里的血液一下子变得冰冷。她咯咯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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