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料了。哈罗德跟我结婚,是因为他需要一个监护人。他们在瓜拉索洛打赌,看我能让他保持多长时间的清醒。”
“不过他爱你呀。”斯金纳夫人打断了她的话,“你不知道,他经常跟我谈到你。那一次——你曾提到过,你回到瓜拉索洛生孩子,他给我写了一封极感人的信,是关于你的。”
米莉森特又看了一眼母亲,她的灰黄皮肤变得暗淡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颤抖起来。她想起了结婚后的最初那几个月。她们坐上政府的汽艇到了河口,在那里的小木屋里度过了一个夜晚。哈罗德开玩笑说,这是他们的海滨豪宅。第二天,他们坐着一艘快速帆船沿河逆流而上。由于受以前所读小说的影响,她以为婆罗洲的河流是黑色的,充满了怪异和邪恶,但是她看到的是——碧蓝的天空点缀着些小小白云,红树林和尼帕林里的绿草被流水冲洗过了,在阳光下绿得发亮;河的两侧是成片的没有任何路径的灌木丛,远处映衬着天空的是蜿蜒起伏的山的轮廓。清晨的空气清新而湿润。她感到自己来到了一片友好而富庶的土地,拥有了无边的自由。他们的目光搜寻着河岸上枝叶缠绕的树木,看上面有没有猴子蹲伏。一次,哈罗德指着一块像是木头的东西,告诉她那是一条鳄鱼。助理代表戴着遮阳帽,穿着帆布裤子,正在浮动码头上迎接他们,十二个年轻士兵整齐地列队向他们致意。有人把助理代表介绍给他们,他的名字叫辛普森。
“啊,先生,”他对哈罗德说,“看到你回来,我太高兴了。你不在,晚上有多冷清!”
驻外代表的住所是一栋平房,坐落在一座低矮的山头上,周围是一座花园,各种鲜艳的花朵竞相开放。平房有点破旧了,家具稀稀拉拉的没有几件。但屋子很是凉爽,而且面积也不小。
“那里有个小村落。”哈罗德指着下面说。
她的视线跟着他的手势在动。这时,从那片椰子林里传来一阵锣响,这在她心里引起了一丝奇异的感觉。
虽然她没有太多的事情可做,但日子过得轻松。黎明时分,一个男仆给他们端来茶水。然后,他们到游廊漫步,呼吸清晨芳香的空气(哈罗德穿着汗衫和当地土人所穿的缠腰布;米莉森特穿着睡衣),接下来穿上衣服去吃饭。饭毕,哈罗德到自己的办公室去,她花一两个小时来学习马来语。午饭后,他再去办公室,她就睡上一觉。下午,他们会喝上杯茶,这样就能精神焕发了,然后出去散步,或者在九洞球场上打打高尔夫——球场是哈罗德在平房下面的一块水平开阔地里建成的。六点,夜幕降临了。辛普森先生会过来跟他们一起喝一杯。他们一直聊天,直到晚餐时分。有时,哈罗德和辛普森先生也会下下象棋。夜晚是妩媚动人的,空气中飘荡着阵阵清香。萤火虫把平房下的灌木丛变成了闪烁着冷光的、颤巍巍的灯塔。晚饭后,两人读读六个月前从伦敦寄来的报纸,然后很快上了床。米莉森特对自己的婚后生活是满足的: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穿着缠腰布的当地仆人也让她满意——他们在平房里赤着脚、安静而友好地到处忙碌着。驻扎官员妻子的身份让她觉得自己很重要,她为此觉得快乐。哈罗德说着流利的当地语言,发号施令的神色和身上透出的威严都让她印象深刻。她不时地前去法庭听他审理案件。他职责繁多,能力出众,让她对他多了分尊敬。辛普森先生告诉他,哈罗德对本地居民的了解不亚于这个国家的任何人,他身上融合了坚定、机智和良好的幽默感——在跟那个胆小怕事、报复心强、怀疑成性的民族的交往过程中,这些特质都极其重要。米莉森特开始有些崇拜起丈夫来。
在他们结婚近一年时,有两名英国博物学家在回国途中来到他们这里,跟他们一块住了几天。他们带着总督亲笔书写的言辞恳切的推荐信,哈罗德说能为他们效劳而感到自豪。他们的到来打破了两人原来的生活规律,但变化是让人愉快的。米莉森特邀请辛普森先生前来吃饭(他住在“要塞”,只有周日晚上才能跟他们一起共进晚餐)。晚饭后,男人们坐下来打桥牌,米莉森特很快起身睡觉去了。但他们太吵了,她很长时间都无法入睡。不知什么时候,哈罗德晃晃悠悠地进了房间,她被惊醒了,但没说话。哈罗德决定洗个澡再睡,洗浴间就在他们房间的楼下。他走下楼梯,显然他滑了一跤,因为她听到很响的扑通声,然后便听到他的咒骂声。随后,他剧烈呕吐起来,她听到他把一桶桶水浇到自己身上。过了一会,他回来了,这次非常小心。他上了楼梯,爬上了床。米莉森特假装睡着了,心中感到厌恶:他喝醉了。她决定第二天早上再谈这件事,博物学家会怎么看他呢?但第二天一早,他看起来又是那样体面尊贵了,这让她下不了决心来提及那个话题。八点,哈罗德和她及两位客人,坐下来吃早餐。哈罗德打量了一下餐桌。
“麦片粥,”他说,“米莉森特,客人们的早饭可来点伍斯特沙司,别的他们可能不想吃。至于我嘛,来点威士忌苏打,我就很高兴了。”
博物学家们笑了,但露出羞愧的神色。
“你丈夫太可怕了。”其中一人说。
“你们初来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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