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善感。”
他似乎没听到她说的话。
“我一直在想着他。”
“你肯定是个男孩吗?”
“我知道他是个男孩。我想把他抱在怀里,我要教给他怎样走路。当他长大一点,就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教给他,教他怎么骑马,怎么射击。你们那条河里有鱼吗?我还可以教他钓鱼。我将成为全世界最自豪的父亲。”
她用非常、非常冷漠的眼神盯着他,面部僵硬而冷峻。一个念头、一个可怕的念头正在她头脑中形成。
他冲她亲切地笑了笑。
“或许当你看到我多么喜欢咱们的孩子后,你就会慢慢地爱上我。我要做你的好丈夫,我的宝贝。”
她没有作声,只是沉着脸盯着他。
“你就不能跟我说句好听的话吗?”他问。
她的脸涨红了,两手紧紧地扣在一起。
“别人可以轻视我,但我不会做任何事情让自己轻视自己。你是我的敌人,永远都是。我活着只是希望看到法国得到解放,会解放的,或许不是明年、后年,甚至三十年内都不会,但终究会的。别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我不会跟我们国家的侵略者和解。我恨你,也恨你让我怀上的这个孩子。没错,我们被打败了,但最终你会发现我们并未被征服。现在你走吧。我主意已定,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改变它。”
他沉默了一两分钟。
“安排好医生了吗?我来付费。”
“你认为我们想让乡里每个人都知道我们的耻辱吗?一切由我母亲照料就够了。”
“但假如出现意外呢?”
“假如你少管闲事吧。”
汉斯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然后走出房间,并随手把身后的房门带好了,安妮特望着他走上那条通往大路的小径。她愤怒地意识到,他的某些话在她心中激起了她对他从未有过的一种感情。
“哦,上帝,给我力量吧。”她叫喊道。
汉斯正往前走着,突然,安妮特家里那条老狗,那条喂养了多年的老狗冲上去向他狂吠。几个月来,他曾试图跟这条狗交上朋友,但对他的示好,狗一概置之不理。当他试着拍拍它时,它就会后退几步,对着他龇牙咧嘴,咆哮不止。现在,狗又向他冲过来,正处于烦躁和沮丧之中的汉斯,对着它狠命地踢了一脚。狗被踢到了灌木丛里,然后瘸着腿尖叫着跑了。
“畜生。”她叫道,“谎话,谎话,全是谎话!我心肠太软啦,差点儿就要同情他。”
房门的一侧挂着一面镜子,安妮特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她再向前靠近了些,冲着自己的影像笑了笑,但镜中显现的不是笑容,而是一副痛苦的怪相。
三月份了,苏瓦松的德国驻军开始忙碌起来。有上级前来视察,还有紧张的军事训练。流言满天飞。毫无疑问,他们就要开拔到某地了,但至于开到哪里,普通士兵们只是猜测而已。有人认为他们已做好了入侵英国的最后准备,有人说他们将被派往巴尔干半岛,还有人提到了乌克兰。汉斯也一直在忙。到了三月第二个周日的下午,他才得以抽身去了农场。这是个寒冷的冬日,天上灰蒙蒙的,连雨夹雪地下着,看来只要突然刮上一阵寒风,一场降雪就要来临。乡村冷冷清清,了无生机。
“你!”他刚一进去,皮埃尔太太就喊起来,“我们还以为你死了哪!”“这些日子,我来不了。现在我们随时都会开走,但不知具体时间。”
“孩子今天早上生了,是个男孩。”
汉斯的心猛跳起来。他张开双臂抱住了老妇人,吻了她两个面颊。
“周日生的孩子,他应该是有福气的。咱们打开香槟庆祝一下。安妮特怎么样?”
“她很好,没有任何意外,生得很顺利。她昨天晚上出现阵痛,到今天早上五点就生下来了。”
老皮埃尔正紧靠火炉坐着,抽着烟管。看到这个年轻人的兴奋劲儿,他轻声笑了。
“生第一个孩子,对人的影响很大呦。”他说。
“孩子头发浓密,金黄色的,跟你一样;眼睛也跟你说的一样,是蓝色的,”皮埃尔太太说,“我从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孩子。长大了一定跟他爸爸一模一样。”
“啊,上帝,我太幸福了!”汉斯大声说道,“这个世界多么美好!我想去看看安妮特。”
“不知她愿不愿意见你。我不想让她心烦,以免影响奶水。”
“别,别,不要因为我的缘故,让她不开心。如果她不想见我,没关系。不过,让我看看孩子吧,就一分钟。”
“我想想办法,尽量把他抱下楼来。”
皮埃尔太太出去了,他们听到她迈着笨重的步子上了楼梯。过了一会儿,又听到她咔嗒咔嗒地下来了,然后一下子冲进了厨房。
“她和孩子都不在,她没在自己的房间。孩子不见了。”
皮埃尔和汉斯大叫起来。三人来不及多想,都慌里慌张奔上楼去。冬日下午刺目的阳光照在破旧的家具上,照在铁床上,照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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