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了,不得不把所有的庄园卖掉。在什罗浦郡,他们曾经有一处极好的古老园子,卖了几个世纪了,已不再属于他们,但艾莉娜还是想去看看,不过弗里斯迪上尉说,这会使他感到无限伤痛,因而从没带她去过。
弗里斯迪夫妇待客极多。弗里斯迪上尉是个葡萄酒鉴赏行家,对自己的酒窖一直引以为豪。
“他父亲以拥有全英国最好的味觉而闻名,”艾莉娜说,“他继承了这一点。”
他们大部分朋友是美国人、法国人和俄罗斯人。罗伯特发现,他们在整体上要比英国人更有趣。他喜欢的每个人艾莉娜都喜欢。罗伯特觉得英国人都不太达标。以前他认识的大部分人要么喜欢射击,要么喜欢狩猎,要么喜欢捕鱼,现在,可怜的人,全都破产了。尽管他不是个势利小人——谢天谢地——但他还是不想让妻子混迹于那些从未耳闻过的暴发户群体中。弗里斯迪夫人没有如此挑剔,但她尊重他的偏见,钦佩他的特立独行。
“当然,他有自己的奇思异想,”她说,“但我想,顺从他只是我对他表现出的一种忠诚。如果你知道他来自哪个人群,你就会明白他的这些想法是多么自然。我们结婚这么多年来,我就见他恼怒过一次。当时是在一家赌场,一个小白脸走上前来请我跳舞,罗伯特几乎将他打倒在地。我告诉他,那个可怜的小家伙只是在做他的工作,但他说,他不能让他那样的贱猪找他妻子跳舞。”
弗里斯迪上尉有很高的道德价值观,他庆幸自己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但一个人应该讲究原则。不能因为他住在里维埃拉,就跟那些酒鬼、浪子和堕落者不分彼此。对非法性行为,他没有嗜好,他也不愿意艾莉娜跟那些名声可疑的女人交往过密。
“你知道,”艾莉娜说,“他是个完全高尚的人,也是我认识的人群中最正派的人。如果他有时候看起来有些偏执,你就一定要记住,他自己不愿做的事,从不会麻烦别人的。不管怎样,人们总是钦佩一个原则性强的人——无论代价如何,他都要坚持自己的原则。”
当弗里斯迪上尉跟艾莉娜说,那个你到处都会碰到、认为相当令人愉快的某某之人,其实并不是什么好货色,她知道这时候坚持自己的看法没有用处,对丈夫最后做出的判断,她打算听从。结婚近二十年了,有一点她是确切无疑的,如果不是别的,那只能是——罗伯特·弗里斯迪属于那种完美的英国绅士。
“上帝创造的万物中,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比他更好的。”她说。
麻烦也在于此:弗里斯迪上尉是一个近乎过于完美的英国绅士。他四十五岁了(要比艾莉娜小上两三岁),但仍英气逼人,一头浓密的灰色鬈发,漂亮的髯须,健康、黝黑的皮肤(经常在户外经风历雨的人才会拥有)。他身材挺拔清瘦,肩膀宽阔。无论怎么看都像一名战士。他说话直率,待人热诚,笑声爽朗且毫无保留。他的谈吐,他的举止,他的着装都是如此鲜明,让你难以置信。作为一名乡村绅士,他是这样非同一般,让你觉得他更像一名演员在进行精彩绝伦的演出。当你看到他在克鲁瓦塞特散步时,嘴里衔着烟管,身着短灯笼裤和在荒野才穿的花呢外套,极像一名英国运动员,你一定会惊讶不已。至于跟人交流,即使你觉得他说话武断,结论陈腐、浅薄,虽表现亲切、修养良好,但又显得愚蠢——这些都是这位退役军官再明显不过的特点,你也会忍不住想,那都是他装出来的。
当艾莉娜听说山脚下的房子让弗雷德里克爵士和哈代女士买去了,她非常高兴。这位近邻跟罗伯特属于同一个群体,这对他有好处。她向她在戛纳的朋友打听他们。情况似乎是这样:弗雷德里克爵士的一个叔父最近过世了,他继承了他的从男爵爵位,他前来里维埃拉交遗产税,要在这里待两三年。据说他年轻时非常放荡不羁,到戛纳时已经五十多了,但现在他跟一个非常不错的小女人体面地结了婚,并有了两个小男孩。可惜的是,哈代夫人以前是个女演员,但大家都说她行为端正、贤淑高贵,你根本不可能猜到,她曾在舞台上演出过。弗里斯迪夫妇是在一次茶会上见到她的,弗雷德里克爵士没有参加。罗伯特承认,她看起来是那种很正派的女人。艾莉娜希望邻居间亲近些,因而邀请他们前来一起吃顿午饭。日子安排好了。弗里斯迪夫妇派了很多人去迎接他们,但哈代夫妇来得很晚。一见面,艾莉娜就对弗德雷里克爵士印象不错。他比她想象的年轻得多,头发剪得很短,没有一丝白发。事实上,他身上有股男孩子气,很是迷人。他身材略显单薄,个子还不如她高,但他的眼睛明亮而友好,总是笑眯眯的。她注意到,他戴的是皇家护卫队的领带——罗伯特有时也会戴,穿着也不像罗伯特那样讲究——罗伯特看起来总像是刚刚从陈列窗里走出来。他穿的都是旧衣服,好像一个人怎么穿戴无甚要紧。艾莉娜基本确信,他有点像年轻人一样疯狂,当然,她无意去责怪他。
“我得把我丈夫介绍给你。”她说。
她喊了一声。罗伯特正在露台上跟其他客人说话,没注意到哈代夫妇前来。他走上前去,亲切、热诚而优雅(这份优雅一直是艾莉娜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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