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录,做了相当深入的研究,不只是那些浅显的内容——你知道,我还查找了所有生僻的领域,以便获得一些有启发性的感受,或者奇闻趣事。”
“你找到想要的东西了吗?”
“我想是的。”
他开始向我描述他的女主人公。她年轻貌美,虽然有些任性、脾气急躁,但人格高尚。她是个为大场面而存在的女人,音乐是她的至爱——音乐不仅来自她的嗓子,还来自她的每一个姿势,来自她最深处的灵魂。她全无嫉妒之心,倘若一个歌手伤害过她,而当她看到那个歌手很好地唱完了自己的角色时,她就会原谅她,因为她对艺术是如此迷恋。她为人极其慷慨,如果某个凄惨的故事触动了她柔软的内心,她就会把自己的一切奉献出来。她还是一个完美的爱人,愿意为所爱的人牺牲一切。此外,她冰雪聪明,博学多识;她温柔,无私,公正。事实上,她太完美啦,简直完美到不像是真的。
“我想你最好见见某个首席女歌手。”最后我说道。
“怎么见呢?”
“你听说过拉·福特萝拉吗?”
“当然听说过,我读过她的回忆录。”
“她就住在海边,我给她打个电话,一起吃顿晚餐吧。”
“真的吗?那太好了啦!”
“如果你发现她跟你想的不太一样,不要谴责我呀。”
“我只想了解真实情况。”
每个人都听说过拉·福特萝拉,梅尔巴的名气也比不上她。她现在不再唱歌剧了,但嗓音依然动听。她到全世界任何地方演出,都能让演出大厅爆满。每年冬天,她去进行长途旅行;夏天,就在海滨别墅休息。在里维埃拉,只要住得不超过三十英里,大伙就是邻居。几年来,我无数次看到过拉·福特萝拉。她是个性格热情的女子,名气不仅仅来自唱歌,还来自她的恋情。她并不介意谈论她的恋爱故事,我经常一连几个小时坐在那里,听她用幽默的语言讲述那些极具戏剧性的故事,听得心醉神迷。求爱者或来自王室,或者是超级富豪。而她谈吐的幽默,在我看来,则是她个性中最令人惊讶的特征。她结过三四次婚,但持续时间都不长。其中一次,跟她结婚的是一位那不勒斯王子。考虑到拉·福特萝拉这个名字比什么爵位都响亮,所以没有采用他的姓氏(事实上她也没有资格,因为她离婚后,又跟别人结了婚)。不过她用的器皿、刀具和餐具都装饰有盾徽和皇冠,仆人们仍称她为王妃夫人。她自称是匈牙利人,但英语极好,不过带点儿轻微的口音(当能记起时),另外,还有些美国堪萨斯市的音调——曾有人告诉我。她解释说,当她年幼时,父亲是名政治流亡者,逃到了美国。不过有一点她似乎不太确定,父亲到底是因自由主义观点而惹来麻烦的杰出科学家呢,还是因跟大公夫人有了私情招致王室愤怒的一名位高权重的匈牙利人。这取决于她是以艺术家的身份跟那些艺术家们相处,还是以贵妇人的身份跟那些贵族们相处。
跟我在一起,她表现得不够自然,与在其他任何人面前相比,在我面前,她无法做得更坦率些——即使她为此也做了努力。对于艺术,她怀着自然而然的、正常人的那种轻视。实际上,她把整个艺术看作是大面积的虚张声势,在她的内心深处,对那些蒙骗公众的人,她既感到有趣,又抱以同情。我承认,我带着具有讽刺意味的快乐,期待着皮特·美尔罗斯和拉·福特萝拉的会面。
她喜欢前来跟我一起吃饭,因为她知道食物不错。她一天就吃这么一顿饭,因为她极在意自己的体型,不过,她希望这顿饭汤汁多些,食物丰盛些。我让她九点来,我知道这个时候开始,她开始想着吃东西了。饭菜是在九点订的。九点四十五,她到了。穿着苹果绿的缎子服装,前面的领口开得很低,整个后背都裸露着。脖子上戴着一串巨大的珍珠,和几条看起来价格不菲的项链。左胳膊上,从手腕到肘部,戴着几条钻石翡翠手链,其中两三条当然都是真材实料。乌黑的头发上是一条纤细的钻石饰环。就是在过去的日子里,她去参加斯坦福得豪斯的舞会,也不过如此璀璨耀眼。而我和皮特·美尔罗斯穿的是白色鸭鸭衫。
“你太隆重啦,”我说,“我跟你说了,这不是晚会。”
她动人的黑眼睛朝皮特眨了眨。
“当然是晚会了。你跟我说,你的朋友是名才华横溢的作家,而我只是个译员。”她用一根手指划过亮闪闪的手链,“我要对富有创造力的作家表达敬意。”
那个单音节脏字差点脱口而出,但还是让我咽了下去,转而把我知道的她最喜欢的鸡尾酒递给她。我被特许叫她玛利亚,但她总称我为“师傅”。她这么叫首先是因为,这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其次,她实际上仅比我小两三岁,这样称呼我,显然是把我们两人看作两代人了。不过有时候,她也称我为“你个脏猪”。今天晚上,她肯定早已过了三十五岁。那些主要特征无论如何不会背叛她的年龄。在舞台上,她是个漂亮女人;在个人生活中,尽管她口鼻阔大,脸部多肉,仍是个好看的人儿。她化了棕色的妆,涂上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