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了爵位。”
“要来一杯吗?”科特曼问。
“不,我们请客,”潘内奇夫人坐在一把扶手椅上,“卡洛,你来点。”
侍者走过来,一番讨论后,点了三瓶啤酒,不过丝特拉什么都不想喝。
“第二场演出前,她什么都不喝的。”科特曼解释道。
丝特拉个子小巧,身材纤细,约莫二十六岁,浅褐色的卷曲短发,灰色的眼珠,唇上涂了口红,脸颊敷上了若有若无的胭脂。她肤色苍白,不算漂亮,脸蛋娇小,但干净清爽。穿着一件朴素的白丝绸连衣裙。啤酒端上来了,潘内奇先生显然不是健谈的人,他啜了一大口。
“您干哪一行呀?”悉德·科特曼客客气气地问道。
潘内奇夫人用化过妆的扑闪扑闪的眼睛扫了丈夫一眼,然后转过来说:
“跟他们说说我做什么,卡洛。”她说。
“人弹。”他宣布道。
潘内奇夫人灿然微笑着,目光如小鸟般掠过每一个人。他们都惊愕地看着她。
“弗洛拉,”她道,“人弹。”
她显然期待给大家留下好印象,但他们有些不知所措。丝特拉迷惑地望了悉德一眼,他赶紧过来解围。
“一定比我们早吧?”
“当然比你们早啦。唉,我们就是在可怜的维多利亚女王驾崩那年退出的,一点儿没错。当时,还引起轰动呢。不过,你们一定听说过我的。”当看到他们脸上一片茫然时,她稍稍换了下口气:“我曾是全伦敦最大的卖点。那是在老水族馆,是的,是在老水族馆。所有的社会名流都来看我的演出,有威尔士亲王,还有很多我叫不出名的,我就是全城的话题焦点,是不是呀,卡洛?”
“她的演出让水族馆整整一年都挤满了人。”
“那是从未有过的壮观表演。是呀,就在几年前,我走到德·贝斯夫人面前作自我介绍,也就是莉莉·兰特里,知道吧?她以前常住在这里的。她对我记得一清二楚,说看我的演出足足有十次。”
“你表演的什么呢?”丝特拉问。
“我当作炮弹从大炮里射出去。相信我,当时轰动着呢。离开伦敦后,我到世界各地演出。是的,亲爱的,我现在是个老太婆了,这个我不否认。潘内奇先生七十八了,我也永远告别了七十岁,但我的肖像画曾挂到伦敦的每一个海报栏上。德·贝斯夫人跟我说:亲爱的,你跟我一样有名,不过,你知道公众是怎么一回事,你给他们带来好东西,他们会疯狂一阵子,然后就要求换口味,不管你的表演有多好,他们都会感到厌烦,不会再去看了。这个对你也适用,亲爱的,正如对我适用一样,我们每个人都会碰上。不过,潘内奇先生历来头脑很灵活,他这么高时就入行了——进了马戏团,你知道,他是一名马戏团指挥,我开始就是这么认识他的。当时,我还在杂技团,表演空中飞人——你知道。现在他还很帅气,你要是能看看他当年那个样子就好了,俄罗斯皮靴、马裤、紧身的外套、前面缀满了盘花纽扣,长鞭啪啪作响,马儿绕场飞奔,我这辈子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男人。”
潘内奇先生没说一句话,若有所思地捻动着自己浓密的白髯须。
“是呀,我跟你说过,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挥金如土的人,当代理人不再跟我们续约,他说我们别干了。他说得对,我们一度是伦敦最耀眼的明星,现在没法回到从前了,我是说,潘内奇先生是位真正的伯爵,他要考虑自己的尊严,所以我们搬到了这里,买了座房子,往外出租。潘内奇先生一直有雄心要从事这类行当。我们到这里三十五年了,生意一直不错,不过两三年前经济萧条开始后,情况开始变得不妙,客人们跟刚开始也不一样了,他们要求房间里有电灯有自来水,还有些东西我根本叫不上来。卡洛,给他们一张名片。潘内奇先生亲自掌厨,如果你们需要找一个真正像家的地方,就知道怎样能找到了。我喜欢同行,我们将有很多很多的话题——你跟我之间,亲爱的。一朝入行,终生同行,我是说。”
就在这时,侍者领班吃过晚饭回来了。他一眼就看到了悉德。
“啊,科特曼先生,埃斯皮埃尔先生一直在找您,他想单独跟您谈谈。”
“哦,他在那里?”
“就在附近什么地方。”
“我们得走了,”潘内奇夫人说着站了起来,“哪天到我家来吃饭吧,好不好?我给你看看我们的老照片,还有简报。你们竟没听说过‘人弹’,真是奇怪。是呦,当时我跟‘伦敦塔’一样有名的。”
潘内奇夫人并没有因为年轻人没听说过而烦恼,她只是感到好笑。
他们相互说了声再见,丝特拉又坐回到椅子里。
“我把啤酒喝完,”悉德说,“然后就去找帕克,看看他有什么事。宝贝儿,你是待在这里,还是去化妆间?”
丝特拉紧攥双手,没有回答。悉德看了她一眼,目光迅速挪开了。
“真有意思,那老女孩,”他热切地说道,“很有趣的人!我估计她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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