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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巴纳德的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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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金托什
寻常。

    他骑上那匹灰不溜秋的老母马,在岛上四处游逛着,从未厌倦过它的美丽。当他漫步在椰子丛林中芳草萋萋的大道上,优美的景致常让他驻足欣赏起来。偶尔来到一个当地人村落,他会停下来,酋长给他端来一碗卡瓦酒;看着那些有着高高的茅草屋顶的钟形小屋像蜂巢一样排列着,他肥胖的脸上荡漾着笑意。他的视线又停留在一大片碧绿的面包树上,不尽的喜悦在心中流淌。

    “天哪,跟伊甸园一样。”

    有时他会沿着海岸前行,透过树丛,能瞥见浩瀚的空荡荡的海面,没有一张船帆打破它的孤寂;有时他爬上小丘,一大片土地就会尽收眼底,一个个小村落掩映在高大的丛林当中,就像一个世界王国,他会在那里心醉神迷地坐上一个小时。不过他无法用言辞来表述情感,非要如此,说出的也只是下流的玩笑话,仿佛他的情绪如此狂暴激烈,只能诉诸于粗野才能消除紧张。

    麦金托什冷淡、轻蔑地观察着他的情绪变化。沃克一向喜欢豪饮,在阿皮亚度过的晚上,看到年龄小他一半的人都趴到了桌子底下,他感到很是得意。他反复无常的情绪跟一般酒徒无异,杂志上读到的故事能让他痛苦流涕,但也会拒绝借钱给一个认识了二十年、陷入困境的商人。他的钱包捂得很紧,一次麦金托什对他说:

    “没有人会指责你浪费钱财。”

    他把这句话看作是恭维话。他对大自然的热情不过是酒鬼头脑混乱时的一时所感,至于他对当地人所抱有的情感,麦金托什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心——他爱他们只是因为他处在那个位置上,就像一个自私的人爱着他的一条狗。他的心智跟他们一个水准,他的幽默是淫荡的,说起下流话来从来都是口若悬河,他跟那些人沆瀣一气,臭味相投,他把他们看作是自己的孩子,也混迹于他们所有的事务中。不过,他非常嫉妒他的权威,如果说他用铁腕统治着他们,容不得任何违逆行为,但也不会让岛上任何一个白人欺负他们。他用猜忌的眼光看着那些传教士,倘若他们做了任何他不赞成的事,他会把他们的生活弄得无法忍受,最终不得不选择离开——即便他无权调离他们。他对当地人的影响如此之大,以至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拒绝给牧师出力,或者提供食物。另外,他对商人也绝无偏袒,他要确保当地人不受欺骗,他们付出的辛劳、生产的椰子肉,都能得到合理的回报;商人不可以从所售货物中谋取暴利,对那些他认为有失公允的交易他会毫不客气。有时商人会到阿皮亚投诉,说他们没有得到公平的机会,为此倒了霉,沃克根本不去搭理任何的诽谤和无耻谣言,毫不犹豫地去报复他们,最后他们发现要想在岛上安然住下去,甚至苟全性命,就必须接受他的条件。不止一次,让他憎恶的商人店铺被一把火烧掉了,但并无确切证据表明此事为行政官煽动。一次,一个瑞典裔的混血儿因遭遇火灾破产了,他找到他,严厉谴责他的纵火行径,沃克当即大笑起来。

    “你这个混蛋,你妈妈是当地人,你还想欺骗他们。你那破房子烧了,那是上帝的判决,一点没错——上帝的判决。你滚出去!”

    当这个人被两名当地警察推出去时,行政官哈哈大笑起来。

    “上帝的判决!”

    现在,麦金托什看着他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他是从给病人看病开始的,因除了其他活动,他还给自己添加了一份行医的差事,办公室后面有一个装满了药品的小房间。一名老人走上前来,他留着平头,头发花白、卷曲,腰间系着缠腰布,身上刺着精美的文身,皮肤如酒囊般皱纹纵横。

    “你来干什么?”沃克突然问他。

    老人抱怨说,他一吃饭就呕吐,还说他身上这儿疼那儿疼。

    “去找传教士,”沃克说,“你知道我只给孩子看病。”

    “我去找传教士了,但他们治不好。”

    “那回家等死好了,你活这么久了,还想继续活吗?你个蠢货!”

    那人满腹牢骚,求他不要这样,但沃克指了指一个抱着生病孩子的妇女,叫她把小孩抱到办公桌前。他问了她几个问题,然后看了看孩子。

    “我给你开药,”他说,然后转身对着混血职员,“到药房拿点甘汞片。”

    他当场让孩子服了一片,然后把另一片给了孩子妈妈。

    “把孩子抱走吧,注意保暖。明天要是死不了就能好一些。”

    他在椅子里向后靠了靠,点上了烟斗。

    “真是好东西——甘汞片。我用它救活的人比阿皮亚所有医院的医生救活的都多。”

    沃克对自己的医术很自负,同时,武断和无知使他受不了医疗行业的那些人。

    “我喜欢的病例,”他说,“是那种所有医生都无法医治而最终放弃的病例。所有的医生都说他们治不好了,我跟他们说:‘来找我。’我给你讲过那名癌症患者吗?”

    “经常讲。”麦金托什回答。

    “我三个月就给他治好了。”

    “你从没提过你没治好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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