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结束了这部分工作,开始处理其他事项。事情杂乱得离奇:一名女子跟丈夫关系不够和谐,一名男子抱怨说他的妻子弃他而去。
“你太幸运了,”沃克说,“大部分男人都希望他的妻子也会如此。”
一块几码长的土地归属权问题引发了长久而复杂的争执,如何分配刚捕获的一批鱼让一些人吵闹不休,还有一个投诉白人商人的——因为他缺斤短两。沃克认真倾听了每一个诉讼,快速做出裁断,最后给出判决。过后,他就不管不问了,如果有人继续投诉,他就叫警察把他轰出去。麦金托什带着抑郁和愤怒,听他审完了所有案件。总体看,或许可以承认,正义基本得到了伸张,但让助手恼怒的是,他的上司依赖的是他的本能,而不是证据;他听不进任何劝说,动辄对证人进行恫吓,如果他们没目击到他所期望的,就被称作贼和说谎者。
他把坐在角落里的一群人留在了最后,故意对他们视而不见。人群里有一个年老的酋长,高大而尊贵,留着白色的短发,系一件簇新的缠腰布,上面挂着一个巨大的象征权力的苍蝇刷,另外还有他的儿子和村子里五六个重要人物。沃克曾跟他们有过不和,并动手打过他们,让他们在利益上吃了大亏而毫无办法。由于性格使然,他有意在他们面前强化一下自己的胜利。整个事件想来并不寻常。沃克对修路情有独钟,当他刚到塔卢亚时,整个岛上只有稀稀疏疏几条小道。过了些时间,他在乡间修筑了若干大路,把众多村落连贯起来,也由此奠定了今日岛上的大部分繁荣。以前要把农产品——主要是干椰子肉,运到海边,然后装上帆船或汽艇运往阿皮亚是不可能的,现在变得轻松而简单。他的远大目标是修建一条环岛大道,到目前,其中一部分已经竣工。
“两年后就能完工了,到时就是我死了或被解雇了,我也不在乎。”
修路给他的内心带来了欢乐,他常常前去视察一番,确保一切顺利进行。大道宽阔,绿草如茵,穿过灌木丛和种植园;修路不难,但在修筑过程中要把树木连根拔出,掘出或炸掉岩石,有时如果需要还要找平路面。让他骄傲的是出现问题时,他利用自己的技术解决了它们,他对自己的处理方式也感到高兴,一是处理起来方便,二是他最珍视的岛屿美景可以尽收眼底。谈起他修建的道路,他几乎变成了一名诗人。当漫步在那些环境优美的修路现场,沃克格外留意:哪儿需要将路拉直,这样就可以透过挺拔的树丛看到绿色的远景;哪儿需要出现弯道,路况和景色的多样化可以让行人的心灵得到休憩。为了取得想象中的效果,这个粗糙、庸俗的男人运用了此巧妙的创造力,真是令人惊异。在修路过程中,他采用了日本园丁般的出神入化的技巧。让他感到绝妙和骄傲的是,他只使用了总部全部工程拨款的一小部分,上一年,拨给他的一千英镑拨款中,他仅仅用掉了一百镑。
“他们要钱干什么?”他瓮声瓮气地说,“他们只会买些不需要的垃圾,都是那些传教士留下的——就是说。”
也没有特别原因,或许只是因为节约办公能让他觉得骄傲,也许是有意使自己的高效管理跟阿皮亚政府的拖沓做派形成对比,他让当地人干活只是付给他们形式上的一点点薪水。正因如此,他最近跟这个村子之间有了龃龉,现在他们的重要人物都跑来找他了。酋长的儿子在阿皮亚待了一年,他回到村子后告诉村民在阿皮亚这样的公共工程待遇非常高。通过闲暇时的长期鼓动,他激起了他们心中获得财富的欲望,给他们描绘了拥有大笔钱财后的美景,他们想到了威士忌——威士忌价格高昂,因为法律规定不可以卖给当地人,他们不得不花费双倍的价钱去购买,想到了可以存放财宝的巨大檀木箱子,想到了香皂和罐装鲑鱼,想到了那些不惜任何代价都想拥有的奢侈品。所以当行政官派人把他们找来,告诉他们要从他们村庄修一条通往某地的沿海道路,可以支付给他们二十英镑时,他们要求一百英镑。酋长的儿子叫麦奴马,是个挺拔英俊的小伙子,古铜色的皮肤,一头毛茸茸的头发染成了红色和绿黄色,脖子上挂着红莓花冠,耳朵后面戴着一朵如火焰般鲜红的花朵,映衬着他褐色的面容。他上身赤裸,但为表明他不再是一个野蛮人——因为他在阿皮亚待过,他没系缠腰布,而是穿着粗布工装裤。他跟他们说只要他们团结起来,行政官就只能接受他们的条件;他现在决意要修建这条道路,如果发现他们没有开工,就会答应他们提出的薪水;有一点很重要:无论他说什么,他们都绝不可以动摇,不能降低要求,既然提出了一百镑就必须坚持。在他们提出了这个数字后,沃克用他低沉的声音大笑起来,笑了很久才停下。他叫他们不要再出洋相了,赶紧开工。那天他心情不错,答应道路竣工后会宴请他们。不过当他发现迟迟不见开工后,就去了村子质问他们在玩什么鬼把戏。麦奴马早已教好了一切,他们个个十分平静,根本不去争辩——跟肯纳卡人吵架是件让人气恼的事——他们只是耸了耸肩:不给一百英镑休想让他们干活。这时他暴躁起来,本来粗短的脖子又粗了几圈,红脸膛变成了紫色,嘴唇上唾沫四溅,嘴里咒骂个不停。他知道怎样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