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子里就水花四溅起来,喧哗声、大笑声响成一片。沃克系着缠腰布,像一只笨拙的海豚来回游着,跟女孩子们讲着下流笑话。她们钻到他身下游来游去,当他试图抓住她们时,她们蜿蜒着游走了,大家玩得兴高采烈。游累了,他就躺在一块岩石上,女孩和小孩子围在他身边,果真像一个其乐融融的大家庭。这个肥胖的老头——瞧他那新月形的白发,闪亮的秃顶,宛如一尊年老的海神,麦金托什一度从他眼睛里看到了奇异的柔和的神采。
“他们是我亲爱的孩子,”他说,“他们把我当作父亲。”
话还没说完,他转过身来对着一个女孩说了句粗鄙的话,惹得她们全都哈哈大笑起来。麦金托什开始穿衣服了,他的细胳膊细腿使他的身材看上去很是可笑,活像那个不幸的堂吉诃德,沃克开始讲起关于他的粗俗笑话来,又引起了她们的纵声大笑。麦金托什使劲扭着衬衣,他知道自己很可笑,但他憎恨被人嘲笑,他一声不响地站在那里,怒视着他。
“如果你想及时赶回去吃晚饭,就赶紧走吧。”
“你是个不错的小伙子,麦克,不过你是个傻瓜。你做一件事时还总想着另一件。我们活着是不应该这样子的。”
尽管如此,他还是慢慢地站起身,穿上衣服,然后不紧不慢地走回村子。跟酋长一起喝了碗卡瓦酒,所有的村民都高兴地前来告别,然后他们坐上马车回家了。
晚饭后,沃克习惯性地点上一支雪茄,准备出去散步。麦金托什突然间感到恐惧起来。
“现都天黑了还一个人出去散步,你不觉得很不明智吗?”
沃克用他的蓝色圆眼睛凝视着他。
“你到底什么意思?”
“别忘了前几天那把刀子,你惹恼了那些人。”
“呸!他们不敢。”
“原先有人敢过。”
“那只是吓唬人罢了,他们不会伤害我的,他们把我看作他们的父亲,他们知道无论我怎么做都是为了他们好。”
麦金托什望着他,心里充满了轻蔑,这个人的自负激怒了他,但还有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让他继续说道:
“记着今天早上发生的事,今晚待在家里对你有好处,我可以跟你玩皮克牌。”
“我回来再跟你玩,能让我改变计划的肯纳卡人还没出生呢。”
“那最好让我一块去。”
“你就留在这里吧。”
麦金托什耸了耸肩,所有的提醒话他都跟这个人说过了,如果他不加注意,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沃克戴上帽子出去了,麦金托什开始读东西,不过他想的是别的事;或许他该好好考虑下一步应该怎么办了。他走到厨房,编了个借口跟厨师聊了一会,然后搬出留声机,放上一张唱片。机器吱吱嘎嘎发出了忧伤的旋律,那是伦敦音乐厅的一首滑稽歌曲,不过他竖起耳朵等待着黑夜里远处传来的一个声音。唱片就在胳膊肘边,乐声尖利,歌词刺耳,但他似乎被一种神秘的静谧笼罩着。他听到碎浪击打在礁石上发出沉闷的轰鸣声,听到微风拂过高处的椰子树树叶沙沙作响。还要等多久呢?太可怕了。
一阵嘶哑的笑声突然传来。
“奇迹永远都不会停止,你自己不怎么爱放音乐的,麦克。”
沃克站在窗边,面色红润,粗鲁而快活。
“你瞧我多精神,活蹦乱跳的,你放音乐干什么?”
沃克走了进来。
“情绪不好,呃?放点曲子让自己振作一下?”
“给你放安魂曲。”
“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喝苦啤酒的傻子和一品脱黑啤酒”。
“也是很好的一首歌,听多少遍我都不介意。现在打皮克牌吧,我要把你的钱都赢光。”
他们开始打牌。沃克出手霸道,凯歌高奏。他恫吓对手,揶揄对手,斥责对手,对对手的错误冷嘲热讽,对对手的诡计洞若观火,最后胜利了,便大呼小叫,得意忘形。麦金托什不久就恢复了冷静,他似乎能够置身事外,观察着这个不可一世的老头和自己的漠然和沉默,这让他获得了一种超然的快乐——就在某个地方,麦奴马正静静地等待着属于他的机会。
沃克连战连捷,最后结束时,他心情大好地把收益装进了口袋。
“要想赢我,你还得再长大一点,麦克。事实上,我对打牌的确天赋异禀。”
“分牌时我碰巧分给你十四张‘爱司’,我不知道这跟天赋有啥关系。”
“好牌手牌也好,”沃克反击道,“换了你的牌我照样赢。”
接下来,他开始长篇大论地讲述自己跟那些臭名昭著的赌棍打牌的不同经历——那一刻的他,在他们的错愕当中,把所有的钱席卷而去。当然他是在吹牛,在自我标榜,麦金托什专注地听着,不过他现在不想再压抑自己的怒火了,沃克说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让他更加可憎。最后,沃克站了起来。
“哦,我要睡觉了,”他打了个响亮的呵欠说,“明天的事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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