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些不着边际的话。有时候,酒店的一两个人会过来过上一个夜晚;星期天,他们经常到跟当地人结婚的某个种植园主家里待上一天;偶尔,在阿皮亚开店的某个混血商人会举行一场聚会,他们就去参加。现在,那些混血人对劳森的态度发生了很大转变,他的婚姻使他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他们叫他伯迪,跟他热烈拥抱,拍他的后背。他喜欢看到埃塞尔出现在这些聚会上,这个时候她的眼睛总是在熠熠闪亮,笑个不停,看到她散发出来的快乐也让他受益匪浅。有时埃塞尔的亲朋好友也会到房子里来,当然有老布莱瓦尔德、她的母亲,还有她的表亲,以及他根本不认识的一些穿着长罩衣的当地女子和系着缠腰布的男人和男孩。他们的头发染成了红色,身上刺着精致的文身。他从银行回来时发现他们就坐在那里,他宽容地大笑起来。
“不要让他们把我们吃穷了。”他说。
“他们是我的家人,他们要我帮助,我只能如此。”
他是知道的,如果一个白人娶了一名当地女子或混血儿,他就必须想到,她的亲戚会把他当作金矿看待。他用手捧住埃塞尔的脸,吻她红润的嘴唇。或许他不能指望她明白他的薪水养活一个单身汉绰绰有余,但要供养一个妻子和一家人是需要好好规划一下的。后来,埃塞尔生下了一个男孩。
当劳森第一次把婴儿抱在怀里的时候,他心里不由得一阵剧痛。他没料到孩子的皮肤这样黑,不管怎么说,他只有四分之一的当地人血液,真的没理由不像一个英国男孩。婴儿蜷缩在他的胳膊里,土黄色的皮肤,头上已覆盖着黑发,一对黑色的大眼睛——这根本就是一个当地孩子!因为婚姻的缘故,他已被侨民中的白人女子所漠视。过去单身时,他常去一些男子家吃饭,现在再遇到他们,他们对他都有些不自然起来,为掩饰尴尬,他们表现出过分的热心。
“劳森夫人好吗?”他们会说,“你这家伙真幸运,她太漂亮啦!”
不过当他们和妻子一起碰到他和埃塞尔,他们的妻子居高临下地冲埃塞尔点头时,他们便有些困窘。对此,劳森大笑起来。
“这些人跟地沟水一样乏味,他们这帮人都是如此!”他说,“他们即使不邀请我参加他们肮脏的聚会,也丝毫不会影响到我今晚的休息。”
但现在,他感到有点心烦。
深皮肤的小婴儿眉头皱了起来,那是他的儿子!他想起阿皮亚的那些混血孩子:他们的脸色看起来就不健康,灰黄而苍白,早熟得让人生厌。他看到他们坐船前往新西兰上学——他们必须选择一所接受当地血统孩子的学校。他们挤在一起,放肆而又胆怯,他们身上的特点很奇异地把他们和白人区分开来,讲的是当地语言。长大之后,因为血统原因他们只能领到低微的薪水,女孩可能会嫁给一个白人,但男孩根本没有机会,要么娶一个跟他们一样的混血儿,要么娶一名当地女子。劳森痛下决心,一定要让儿子远离这种羞辱的生活,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要回到欧洲。他进屋去看埃塞尔,她正躺在床上,虚弱而迷人,身边围着几个当地女人,见此他的决心又增强了几分。另外,假如他把她带走,生活在自己的民族当中,她将更完整地属于自己——他对她的爱如此强烈,他希望她的全部身心都为自己所有,因为他清楚地意识到,当地生活对于她有着根深蒂固的影响,她总会保留一些东西,让他不得而知。
他平静地上班去了。出于模糊的保密本能,他给一个表弟写信——他是阿伯丁一家船舶公司的合伙人。信中说,他的健康状况(跟很多人相同,是他前来岛屿的原因)已经好了很多,似乎没有不返回欧洲的理由;他请求他尽可能利用他的影响力,为他在迪赛德找一份工作,报酬多低都没关系,因为那里的气候特别适合患过肺病的自己。信件从阿伯丁寄到萨摩亚需要五六周时间,而且来回的信肯定不止一封,所以他有足够的时间来让埃塞尔做好准备。对这件事她开心得像个孩子,他很高兴看到她向朋友们炫耀她要去英国了。这对她来说是个突破,在英国她将成为一个标准的英国人。出发的日期即将来临,她感觉非常有趣,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最后,一封电报传来,金卡丁郡的一家银行为他提供了一个职位,她简直欣喜若狂了。
经过漫长的旅行后,他们终于在一个到处矗立着花岗岩房子的苏格兰小镇安居下来。这时,劳森意识到再次回到自己的民族当中是多么重要。回首在阿皮亚的三年,那简直就是一次流放,现在又回到了他觉得唯一正常的生活,不由地松了口气。又可以打高尔夫了,真好;也可以打鱼了——真正的打鱼,在太平洋打鱼几无乐趣可言,在那里只要你把鱼线扔进水里,就能从到处是鱼的海里把游动缓慢的大鱼一条条拉出来;每天可以读到刊载着当日新闻的报纸了,可以见到你乐意交流的男女同类了,真好;还可以吃到非冷冻的鲜肉,喝上非灌装的牛奶,好哇!在这里人们对自身资源的依赖要远远多于太平洋,他很高兴能够完全拥有埃塞尔了。结婚两年了,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专注地爱她,一时看不见她都让他无法忍受,他需要跟她进行更加亲密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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