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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巴纳德的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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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塘
“该喝一口了,”新来者说,“谁要跟我喝杯威士忌?劳森?”

    劳森似乎来自另一个遥远的世界,他站了起来。

    “我们下楼到酒吧间去吧。”他说。

    他离开后,我对他的感觉依然要比原先预料的好很多。他令我困惑,却也引发了我的兴趣。几天后我遇到了他的妻子,我知道他们已经结婚五六年,但我惊讶地看到她仍然极为年轻。当他跟她结婚时,她应该不会超过十六岁。人长得漂亮可爱,肤色并不比一名西班牙人黑,个子小巧,体态优美,手脚纤巧,身体轻柔。她的五官非常迷人,但我觉得最吸引我的还是她长相的精致;混血儿的外表通常是粗糙的,看起来有些不加修饰,但她身上的纤美和优雅会让你目瞪口呆。她有一种极其文雅的气质,所以当你在这样一个环境里看到她时,你会觉得吃惊不浅,你会联想到拿破仑三世皇宫里让全世界热议的那些著名美人。尽管她穿的是绵料衣裙,戴的是草帽,但她身上显现出一名时尚女子的雅致,劳森最初见到她时,她的美丽一定让他醉心不已。

    他当初离开英国到此是来管理一家英国银行设在这里的分支机构。他是在干季之初到达的,就在这家酒店订了个房间,很快就同各类人等熟识了。岛上的生活轻松而愉快,他喜欢在酒店的酒吧间跟人长时间地闲聊,也喜欢跟一群人在英国夜总会玩桌球,度过一个个快活的夜晚。阿皮亚地处湖岸上,商店、小屋,还有当地人的村落就散落在湖边,这是他所喜欢的。到了周末,他会开车上山,前往某一个种植园主家里,在那里过上两个夜晚。直到那时他才知道什么叫自由和闲暇,他尤其陶醉于这里的落日。当他驾车穿过丛林,周围的美景让他心醉。乡村的土地肥沃得难以描述,一些地方仍生长着原始森林——那是一片杂生的奇异树种、茂密的低矮灌木和藤本植物,让人觉得神秘和忐忑。

    不过最让他着迷的是距离阿皮亚一两英里处的一个池塘,黄昏时他常去那里洗澡。那是一条小河,在岩石上咕咕地快速流过后形成了这个深水潭;然后,清浅的河水又继续向下流去,流经一片由巨大岩石围成的浅滩,当地人有时会到那里洗澡或洗衣服。池塘四周的岸上密密地生长着优雅的、摇曳多姿的椰子树,树上爬满了攀缘植物,树丛倒映在绿色的水面上。这样的景象在德文郡的群山中也可看到,但两者之间仍存在差异,因为这里有着热带的丰饶、激情和馥郁的柔情,似乎能把人心融化掉。水是清凉的,并不冷,一天酷热之后更能感受到它的美妙。在这里洗澡净化的不只是身体,还有人的灵魂。

    劳森去的时候,那里没有一个人。他先是在岸上徘徊了很久,然后便悠闲地漂浮在水面上了。洗完了再到夕阳下把自己晾干,享受着那份孤独和让人舒适的静谧。这时他不再为伦敦、为他放弃的生活而遗憾了,因为现在的生活看起来完整而美好。

    他是在这里遇到了埃塞尔。

    一天,为了赶上第二天每月一次的航班,他写信写到很晚。黄昏时分,他骑上马向池塘奔去。到了后他把马拴好,然后慢悠悠地走向池塘边。这时,天色已有些昏暗了。一个女孩正坐在那里,他走过来时,她向四周飞速看了一眼,然后悄无声息地滑进了水里,就像一名水中仙子突然遭到正在靠近的凡人的惊扰,倏忽间消失了。他不知道她藏身到了何处,便顺水游去,很快便看到她正坐在一块岩石上。她平静地看了看他,他大声地用萨摩亚语向她问好:“你好!”

    她回应了他,突然冲他莞尔一笑,然后又进了水里。她游得很轻松,头发在身后飘展着。他看着她游过池塘,然后爬上了岸。跟所有的当地女人一样,她穿着宽大的长罩衣,因为湿透了,正紧紧贴在苗条的身体上。她站在那里不慌不忙地把头发拧干,这时她比任何时候都更像水中或树林中的一只野生小动物,他看出她是一个混血儿。他向她游过去,从水里出来,用英语向她打招呼:

    “你游得很晚嘛。”

    她把头发梳捋到脑后,让亮丽的卷发披散在肩膀上。

    “我一个人时喜欢游泳。”她说。

    “我也喜欢。”

    她笑了,带着当地人孩子般的率真。她从头上套了一件干罩衣,然后拉下来,再把湿的那件拉到脚下拽出来。最后她把湿罩衣拧了拧准备离开,不过犹豫地停顿了一下,但还是漫步走开了。这时夜幕也突然降临了。

    劳森回到酒店,对在酒吧间掷骰子喝酒的几个人描述了一番,就很快知道她是谁了。她的父亲是一名叫做布莱瓦尔德的挪威人,能经常看到他在都市酒店的酒吧喝加水的朗姆酒。他是个身材矮小的老头,皮肤粗糙得像一棵老松树。他是四十年前来到岛上的,当时他是一艘航船的大副。他曾当过铁匠、商人、种植园主,一度很富有,但九十年代的严重飓风把他的种植园给毁了,现在只剩下一小片椰树林。他有过四名当地妻子——他会用他嘶哑的笑声告诉你,他的孩子多得数不过来,但有些没活下来,有些出去闯荡世界了,眼下留在家里的只有埃塞尔。

    “她很漂亮,”莫阿纳号轮船的押运员尼尔森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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