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无法自拔。‘我看到了层层无底的黑暗。’”我感觉到他在引用这句话时微笑起来,“不过奇怪的是,我看不出错在哪里。”
我屏住了呼吸,因为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一个人向你赤裸裸地展示灵魂更让人惊叹的了。然后,你又发现没有哪个人会像他那样琐碎,那样自我贬抑,以致一件事情的丁点儿火花都会让他勃然大怒。
“假如我能看出这全是我的过错,事情就不会如此糟糕了。没错,我喝酒,可是如果事情是另外的样子,我是不会喜欢上酒的。我想我不应该跟埃塞尔结婚,要是我只是养着她,就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但我的确如此爱她。”
他的声音颤抖着。
“她人不坏,你知道,真的不坏。我只是运气不好,我们本来可以很幸福的。当她离开时,我想我应该放她走,不过我不能那样做——我那时疯狂地迷恋着她,而且我们还有孩子。”
“你爱孩子吗?”我问。
“我当时是爱的。有两个孩子,你知道。不过现在,他们对我没那么重要了。在任何地方你都可以把他们当作是当地人,我跟他们交谈也必须用萨摩亚语。”
“一切重新开始现在太晚了吗?能不能做一番努力,不行的话就离开这里?”
“我没力气了,不行了。”
“你还爱你妻子吗?”
“现在不了,现在不了。”他重复着这句话,声音里透着惊恐,“我现在根本搞不清了。我完蛋了。”
教堂的钟声响了起来。
“如果你真想跟我去参加子夜弥撒,现在就走吧。”我说。
“好吧。”
我们站起来沿路走去。大教堂是全白色的,面朝大海,巍峨壮观,旁边的马礼逊教堂看起来就像一个会议室了。路上只有两三辆汽车,却有大量的轻便马车;到了后,马车就靠在路边的墙上。人们从岛屿的四面八方赶到这里参加弥撒,从敞开着的高耸大门可以看到里面已人满为患,高高的祭坛上灯火辉煌。人群中仅有几个白人,有一些混血人,但绝大多数是当地人。所有男子都穿着裤子,因为大教堂认定缠腰布有伤大雅。我们在后面找到了座位,靠近敞着的门口。不久,我循着劳森的目光,看到埃塞尔和一群混血儿走了进来。他们的穿戴都非常整齐,男人衣领高耸紧绷,穿着闪亮的靴子;女人都戴着硕大、鲜艳的帽子。埃塞尔向她的朋友们点头微笑,然后穿过了过道。弥撒开始了。
弥撒结束后,劳森和我站在一侧看着人群鱼贯而出,这时他向我伸出手。
“晚安,”他说,“希望你归途愉快。”
“哦,不过我走前还会见到你的。”
他吃吃地笑起来。
“问题是,你是想见酒醉时的我呢,还是清醒时的我。”
他转身离开了,我记住了他那又大又黑的眼睛,在粗重杂乱的眉毛下狂乱地闪烁着。我犹豫地停下来,一点都不感到困倦,无论如何,我再到夜总会逗留一小时,然后再去睡觉。到那里后,我看到弹子室空着,但酒吧间里有五六个人正围着一张桌子打扑克。我一进去,米勒站了起来。
“坐下玩一把。”他说。
“好的。”
我买了些筹码,然后跟他们一起玩了起来。毫无疑问,这是全世界最迷人的游戏,我的逗留时间延长了两个小时,然后是三个小时。那个当地调酒师活泼欢快,虽然到了这个时间仍毫无困意,在我们身边提供着酒水,还不知从哪里搞来一根火腿和一块面包。我们继续玩着,大多数人都灌进了太多的酒,对身体当然没有好处,但游戏让人兴奋,谁还顾得了那么多。我出手不大,不想赢也不担心输掉,但我看到米勒正打得投入。他跟其他人一起喝个不停,头脑却一直保持着冷静清醒,他的筹码在不断增加,面前放着的一张整洁的小纸片上,记录着他借给其他玩者的不同钱数,那些人看上去一个个神情沮丧。对那些输钱给他的年轻人,他温和地微笑着,开着无休无止的玩笑,讲述着各类逸闻趣事,但不会错过任何一张抽牌,他们的任何一个表情都不会逃脱他的眼睛。终于,曙色带着点羞涩和不情愿悄悄爬进了窗子,似乎没有理由这样做,然后天亮了。
“哇,”米勒说道,“我想我们成功地送走了旧的一年。现在让我们再来一圈累积赌,然后就该睡了。我五十岁了,记着,我熬不了这么晚。”
清晨美丽而清新。我们站在阳台上,湖就像一面多彩的玻璃,有人提出到湖里泡一泡再去睡觉,但没人愿意,因为湖水粘稠,脚踩进去也危险。米勒的车停在门口,他建议带我们去池塘,我们跳上车,沿一条荒僻的道路驶去。到池塘后,那里似乎尚未天亮。树下的池水仍裹在一片浓荫里,夜晚的静谧笼罩着一切。我们个个兴奋异常,但没有毛巾,也没有任何可换穿的衣物——我是小心惯的,不知道洗完澡怎样擦干身体。每个人都穿得不多,我们很快就扯掉了衣服。尼尔森——那个小个子船主,第一个脱光了。
“我要探探水底。”他说。
他潜入水中。过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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