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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巴纳德的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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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香山


    我们跟这个漂亮人儿握了手。她的身材比船长还要高出许多,美丽的容貌即使哈伯德大妈也不能掩盖——那是上一代传教士为宣扬礼仪而强行灌输给当地人的形象,尽管他们并不情愿。面对她的美貌,人们只能猜测,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将在一定程度上变得臃肿,但至少目前她是优雅、灵活的。她褐色的皮肤细腻光洁,眼睛奕奕有神,一头乌发又浓又密,编成粗粗的辫子缠在头上。当她笑着向人致意时,是那样自然迷人,露出的牙齿细小、均匀而洁白。她当然是一个令人销魂的可人儿。显而易见,船长疯狂地爱着她,他不想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每时每刻都想挨着她。这是很容易理解的,但令我感到惊奇的是,女孩看上去显然也在爱着他——她眼睛里闪烁的光芒不会骗人,微微张开的嘴唇也仿佛充满了爱的渴望。这是令人兴奋的,甚至有些让人感动,我不由得这么觉得。一个陌生人跟这样一对热恋中的人有什么相干呢?我希望温特没有把我带到这里来。在我看来,这个脏兮兮的船舱现在已经变了模样,对于这段极致恋情,它似乎承担了一个再合适不过的背景角色。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掉那艘纵帆船,它停泊在远离世界、挤满船只的檀香山港口,头顶上是一片浩瀚的灿烂星空。我还会记住那些在夜间一起航行的情人们——在无限空旷的太平洋上,他们正从一个绿色的多山岛屿驶向下一个。想到此,浪漫如一阵轻柔的风缓缓拂过我的脸颊。

    但巴特勒是全世界最不可能让你联想到浪漫的人,他身上很难看出有什么东西能够产生爱情。穿着现在的衣服,他比以往任何时候更显得矮胖,而圆眼镜使他的圆脸盘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拘谨的胖娃娃,更让人联想到倒霉的助理牧师。他的谈话里掺杂了最离奇的美国精神,要不走样地转述这些东西而不失去生动性我绝无信心,所以后面我要用自己的话来讲述他的故事。更重要的是,尽管他话语温和,但说出的每句话都要带上咒骂语。这些虽然仅让那些过于规矩的人感到不舒服,但要印成文字未免显得粗俗。他是个醉心于欢乐的人,这也许可以解释他为何能在情场上几乎无往不胜,因为女人很多时候都是轻率的生物,假若男人们对她们总是一本正经,她们会厌烦致死,而对那些让她们开心大笑的小丑,她们则毫无抵抗力——她们的幽默感是肤浅的。以弗所的女神狄安娜为了那个坐在礼帽上的红鼻子喜剧演员,打算把她的谨慎抛到九霄云外。我意识到巴特勒船长是个有魅力的人,假如我不知道他经历过不幸的沉船遭遇,我会认为他的一生都是无忧无虑的。

    一进门我们的主人就按响了铃声,一名中国厨师进来,端来更多的酒杯和几瓶苏打水。威士忌和船长的空酒杯已在桌子上放好。当我看到这名中国人时,我确实吃了一惊,这肯定是我见过的长相最丑陋的一个人。他身材矮小,但长得结实,拖着一条瘸腿;穿着汗衫和裤子,裤子原先是白色的,现在已是脏兮兮的了;蓬乱的粗硬灰发上戴着一顶破旧的粗呢猎鹿帽。一般的中国人戴这种帽子会显得奇怪,但他让人觉得荒诞。他宽大的、四四方方的脸平坦得像被重拳击打过,上面密布着深深的天花坑,不过最让人反感的是他脸上明显的兔唇,因从未进行过手术修复,上唇朝着鼻子的方向裂开,裂口处露出一颗尖尖的黄牙,真是吓人!他走了过来,嘴角叼着一个烟头,不知为何,这让他的神情看上去充满了邪恶。

    他倒好了威士忌,打开一瓶苏打水。

    “不要加水,约翰。”船长说。

    他没说什么,给我们一人递过来一杯酒,然后出去了。

    “我看到你在注意我的中国佬。”巴特勒肥胖、发光的脸上咧开了嘴笑道。

    “我讨厌在黑夜里碰到他。”我说。

    “他肯定相貌不佳。”船长说——不知为何,他似乎是带着一种特殊的满意的语气在说这番话。“不过,我要告诉世人的是,他有一点不简单,只是你每次看到他时需要提前喝上一杯。”

    不过我的视线落在了桌子上方悬挂着的一个葫芦杯上,便站起来看。我一直在寻觅一把古老的葫芦杯,而这一个是除博物馆外我见过的最好的。

    “这是一个岛上的酋长送我的,”船长看着我说,“我为他做了件善事,他要送我一个好东西。”

    “他真的送给你了。”我回答。

    我在想能不能小心地让巴特勒船长出个价钱,我难以想象他会珍视这么个东西。这时,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想法,说:“这个我一万美元也不卖。”

    “我猜他不会,”温特说,“卖掉它无异于犯罪。”

    “为什么?”我问。

    “当然如此。”

    “那给我们讲讲。”

    “天还早呐。”他回答。

    等到天明显不早了,他满足了我的好奇心,与此同时,我们也灌进了大量的威士忌。巴特勒船长给我们讲述了他以前在圣弗朗西斯科和南太平洋的经历。最后,女孩睡着了,她蜷缩着躺在椅子里,脸枕着自己褐色的胳膊,胸口随着呼吸轻微地起伏着——睡眠中的她看起来有些忧郁,但充满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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