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他向我转过身。
“我希望你认识一下巴特勒船长。”
这个小个子男人跟我握了握手,我们开始交谈起来,不过周围的环境让我分心,我没怎么注意他,每人要了杯酒后就分开了。当我们回到车里离开时,温特对我说:“碰到巴特勒我很高兴,我想让你跟他?认识认识,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我想我对他根本不了解。”我回答。
“你相信超自然力量吗?”
“我相信,但我不能完全确定。”我微笑。
“一两年前,他曾碰到过一件非常离奇的事,你应该让他给你讲讲。”
“哪种事?”
温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自己解释不了,”他说,“但情况是确切无疑的,你对这类事情感兴趣吗?”
“比如哪一类?”
“符咒,魔力,以及所有这类东西。”
“我碰到的人没有不感兴趣的。”
温特停顿了一下。
“我想我不会告诉你的,你应该听他亲自说说,这样你就能做出自己的判断了。你今晚怎么安排的?”
“我啥事没有。”
“那这样吧,天黑前我跟他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到他船上去。”
温特跟我讲了些关于他的情况。巴特勒船长整个一生都是在太平洋上度过的,他以前的状况比现在要好得多。起初他是加利福尼亚沿海一艘客轮上的大副,后来做了船长,不过他后来失掉了船只,几名乘客也葬身海底。
“我猜是酗酒的缘故。”温特说。
当然展开了一场调查,他失掉了自己的执照,后来就越发远离了这个领域。他在南太平洋漂泊了几年,不过现在,他在负责管理一条在檀香山及周围岛屿之间航行的小型纵帆船。船主是一名中国人——在他看来,船长没有执照就意味着不必付给他高昂的薪水,但由一名白人来管理船只总是有些优势的。
现在既然知道了他的情况,我就尽量准确地回忆一下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我记得他戴着一副圆眼镜,镜片后面有一双溜圆的蓝眼睛——他的形象慢慢地重新浮现在我眼前了。他身材不高,体型肥胖,没有一点轮廓,脸圆如满月,鼻子周围肥腻腻的;浅黄色的头发很短,脸膛红润,胡子刮得干净;手圆鼓鼓的,关节处尽是小坑,而两条腿又粗又短。这是个快活的人,所经历的悲惨遭遇在他身上似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虽然到了三十四五岁的年纪,他看起来要年轻很多。但不管怎样,我对他只是大致留意了一下,现在知道了他所经历的不幸后——在我看来显然这个灾难毁掉了他的一生,我向自己保证,下次再见到他时一定好好观看他一番。观察不同人的不同情绪反应是件非常奇妙的事。有的人能够直面可怕的战争、临死前的恐惧和难以想象的恐怖,而心灵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而其他一些人,看到月亮浮动在荒凉的大海上,或者听到小鸟在灌木丛里歌唱,都会引起内心的震动,以至整个人都发生了变化。这归因于人性格上的优缺点、想象力匮乏或者性情不稳定吗?我不知道。当我在想象中再现当时沉船时的情景,想到那些溺水者的尖叫和恐怖,想到他后来在调查过程中承受的折磨,想到因亲友逝去而悲痛欲绝的人们,想到报纸上他一定会读到的严厉文字,想到他所遭遇的羞惭和耻辱,我震惊地回忆起另一个画面:巴特勒船长,如同一个在校男生般,正用毫不掩饰的下流语言谈论着那些夏威夷女孩,谈论伊韦雷红灯区,谈论他的那些成功冒险;在此过程中,他不时地哈哈大笑着,而原来人们认为他再也笑不出了。我记住了他闪亮的白牙——这是他最好的特征。他开始引起了我的兴趣,想到他的样子、他的快乐和满不在乎,我忘记了他以前的特别经历,为此,我要去见他——我想见他,如果可能的话,我要看看能否更多地了解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温特做好了必要的安排,晚饭后,我们向海边走去。纵帆船派来的小船已在等着我们,我们划起浆,船出发了。帆船在港口里面某处停泊着,离防波堤不远。我们划到帆船一侧,听到了尤克里里琴的声音。我们顺着梯子爬了上去。
“我猜他在船舱里。”温特在前面领着路,说道。
船舱很小,破破烂烂,肮脏不堪。一侧有一张桌子,周围是一圈宽阔的长椅,上面睡着些乘客——坐这样的船旅行真是荒唐,我想。一盏石油灯发出微弱的光,一个当地女孩在拉尤克里里琴,巴特勒半躺着斜靠在椅子里,头枕着她的肩膀,一只胳膊揽住她的腰。
“别让我们打搅了您,船长。”温特开玩笑道。
“进来吧。”巴特勒站起身跟我们握手,“要喝点什么?”
这是个温暖的夜晚,从开着的舱门可以看到夜空里无数的繁星,而天空依然近乎蓝色。巴特勒船长穿着一件无袖汗衫,露出肥白的胳膊,裤子脏得让人难以置信。他光着脚,卷发上戴着一顶非常破旧、形状全无的毡帽。
“让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的女友,是不是个大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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