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森小姐,”他说,“不过,我当时根本就不知道她是什么人。有人要租房,我只关心他能不能付得起房租。她的房租是提前一周付的。”
麦克费尔医生不想承担什么责任。
“不管怎么说,房子是你的,你能让我们住进来,我们已经感激不尽。”
霍恩满腹疑虑地看着他,不清楚麦克费尔在多大程度上站在传教士一边。
“传教士都是一伙儿的,”他吞吞吐吐地说,“他们可以为一名商人倾尽全力,也可能会关他的店,并一走了之。”
“他要你把她赶走吗?”
“没有。他说只要她规规矩矩的,就不会要求我那样做。我保证她不再接待客人,我刚去她那里告诉她了。”
“她什么反应?”
“她把我骂了一顿。”
房东的两条腿在破旧的帆布裤子里扭来扭去,他已经发现汤普森小姐是个难缠的主顾。
“唔,好吧,我猜她还是会走的。要是一个客人都没有,我想她不会留在这里。”
“她没地方可去。只有一家当地宾馆,而当地人现在是不会接待她的,传教士们目前也不会惩罚她。”
麦克费尔医生向外面看了看,雨还在下。
“啊,别指望放晴了,没用的。”
晚上等他们在客厅里坐下来,戴维森谈起了他最初上大学的那些日子。当时由于没有生活来源,他只能靠在假期干些零活来完成学业。这时楼下静悄悄的,汤普森小姐正一个人待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突然,留声机开始响起来——是挑衅,还是掩饰孤独?没人跟唱,机器传出ib?的是忧伤的调子,似乎在寻求帮助。戴维森没有注意到,他的长篇轶事刚讲到了一半,正用同一个调子讲下去。留声机继续响着,唱片放了一张又一张,夜晚的静寂似乎让汤普森小姐感到不安。
这个晚上闷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麦克费尔夫妇上床后迟迟无法入眠。他们并排躺着,两眼圆睁,听着蚊帐外面蚊子冷酷的嗡嗡声。
“什么声音?”麦克费尔夫人突然低声问。
他们听到一个人的说话声——戴维森的声音——正从木制隔板传过来。语调平稳,语气诚恳、坚定,他正在祈祷,为汤普森小姐的灵魂祈祷。
两三天过去了。现在当他们在路上碰到汤普森小姐时,她不再用嘲讽的口吻问候他们或冲他们微笑,而是把头仰得高高的,涂脂抹粉的脸上看上去有些郁郁不乐,眉头紧锁,对他们视而不见。房东告诉麦克费尔说,她曾试着到别处寻找住处,但没成功。每天晚上,她一张张地播放着唱片,那显然不过是强作欢颜罢了,其中的拉格泰姆音乐似乎是一种单步舞曲,节奏破碎、旋律忧伤,听了让人产生绝望之感。礼拜天她又开始播放音乐时,戴维森请霍恩去阻止她,因为这是安息日呀!唱片从留声机上拿掉了,整个房子也安静下来,只有雨水打在铁皮屋顶上发出持续的啪啪声。
“我觉得她有些紧张,”第二天房东对麦克费尔说,“她不知道戴维森先生想干什么,这令她感到惶恐。”
那天早上,麦克费尔瞥了她一眼,他注意到她倨傲的神情已经变了,看上去有些无可奈何。房东瞄了他一下。
“我想这件事你不知道戴维森先生是怎么做的吧?”他大胆问道。
“不知道,我不知道。”
霍恩的这个问题问得颇不寻常,麦克费尔自己也觉得传教士的工作充满了神秘。
他的感觉是,传教士在那个女人周围正精心地、有条不紊而又出其不意地编织着一张网,等一切就绪就会突然把绳子收紧。
“你告诉她后她怎么说?”
“她什么也没说,我只是把他要我说的话跟她讲了,然后就走了。我想她可能要哭了。”
“我毫不怀疑,孤独让她烦躁。”医生说,“还有这场雨,会让任何人都变得神经质的。”他暴躁地继续说道:“这个鬼地方,雨难道不停了吗?”
“雨季总是下个没完没了,今年的降水已有七千多毫米。你知道,这是港湾地形造成的,整个太平洋的降水好像都被吸过来了。”
“这该死的港湾地形!”医生道。
他挠了挠被蚊子叮咬的地方,觉得特别想发泄一通。当雨住天晴、太阳出来,这个地方便变得跟蒸笼一般,酷热潮湿,烈日当头,让人呼吸困难,这时你会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随处都在滋长着野蛮和暴力。当地人素以孩子般的快乐和单纯闻名,这个时候他们的文身和染发使他们看上去有了几分邪恶。当他们光着脚板啪踏啪踏地紧跟在你身后的时候,你会本能地转过身,觉得他们随时都会冲上来,将一把匕首刺进你的肩胛骨之间。你说不清他们那两只相距遥远的眼睛里潜藏着怎样的阴暗念头——他们有些像画在神庙墙壁上的古埃及人,散发着极古老的恐怖气息。
传教士来了又走了,忙忙碌碌,麦克费尔夫妇并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霍恩告诉医生说他天天去见市长,有一次他还提到了市长。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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