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地毯,它们每一片都比一辆庞迪亚克车更昂贵。一张有着雕刻床柱的特大号大床斜放在房间的一角。另一个区域则布置成起坐区,一对椅子 和一张活动椅面对墙上巨大的电浆电视。
我的视线立刻找到坐在轮椅上、一条腿被架起来的桥祺。向来衣着完美的桥祺穿着剪开的宽松运动裤,以及一件黄色的T恤,仿佛受了伤的狮子。
我快步过去抱住他,嘴唇印上他的头顶,感受到头壳硬硬的弧形以及茸茸的灰发。我吸进熟悉的皮革味道,和一丝昂贵的古龙水味。
他的一只手放上我的肩后,坚实地拍拍我。“不要?这样,”我听见他庄严的声音。“妳不必担心,我会好的。妳不要这样,听话。”
我擦着哭湿了的脸颊直起身,清清哽咽的喉咙。“怎么回事......你想表演牛仔特技还是怎样?”
他沉下脸说:“我跟朋友在他的牧场骑马,有只野兔突然跳了出来, 我的马受到惊吓,人立起来。转眼之间,我就四脚朝天跌在地上了。”
“你的背和脖子都还好吧?”
“都还好,只有腿断了。”桥祺叹着气开始抱怨。“可是我也必须被困在轮椅上好几个月,除了看电视什么都不能做。我还必须坐在一张塑料椅上才能洗澡,每样东西都得要拜托人家拿给我,什么事都无能为力。我讨厌被当成残障。”
“你真的残障了啊,”我说。“你就不能放松下来,让人宠爱你一下吗?”
“谁宠爱我?”桥祺愤慨地重述。“我被晾在一旁,都快脱水了也没人理我。没人准时送饭给我吃,我大叫也没人过来,水瓶空了也没人管。实验室的白老鼠所过的生活都比我更好。”
“别这样说嘛,桥祺,”凯倩想安抚他。“我们都尽力了。大家都必须做许多新的调整,我们会想出办法来的。”
好不容易有个同情的人出现,他显然急于诉苦,根本不听凯倩的大道理。他该吃止痛药了,可是某人硬是要把药丸放在遥远的浴室柜子里,让他无法自己拿到。
“我去帮你拿,”我立刻向浴室走去。
宽敞的浴室空间以红色的陶砖及金色斑点的磁砖镶嵌而成,椭圆形的大浴白半埋在中间的地上,淋浴间与窗户以玻璃一体成型。幸好浴室这么宽,桥祺的轮椅可以直接进来。
我在其中一个柜子找到棕色的药瓶,和一个普通的塑料水杯,它跟这简直可以登上装潢杂志的周遭显得很不协调。我打开药瓶,一边大声问他:“一颗或两颗?”
“两颗。”
我装了水,连同两颗药拿去给桥祺。他苦着脸吞药,嘴角因为忍痛而抿成了灰色。我无法想象他的骨头在抗议那些钢钉与支撑的杆子时,他的腿该有多痛。为了医治如此巨大的损伤,他的整个身体系统又需要花费多大的力气。
我问他要不要躺下来休息,我可以等他,或改天再来。桥祺决断地说,他已经休息太多了,他想要好的陪伴,而那是“最近”非常缺乏的。他还意在言外地看了看凯倩一眼,后者也不甘示弱地表示:好的陪伴是双行道,你要好好待人,人家才会好好地对待你。
他们友爱地吵了几句,凯倩便告退了,走前还不忘提醒桥祺需要什么就按对讲机。我把他的轮椅推进浴室,停在浴白旁边。
“我按对讲机根本没人理我,”桥祺暴躁地说,看着我拿出工具。
我拿出黑色的剪发披巾,先在他的脖子围一圈折起来的毛巾之后再围上披巾。“你需要一副随身对讲机,需要什么就可以直接叫人。”
“凯倩连手机都懒得接,我哪有办法要她随身携带对讲机。”他说。
“你没有特别助理或秘书吗?”
“本来有,但是上星期被我开除了。”他说。
“为什么?”
“他受不了我的吼叫,那家伙本来就很傲慢。”
我笑起来。“你应该先找好接替的人,再开除他。”我把水喷在他的头发上。
“我已经有新的人选了。”
“谁啊?”桥祺以手势表示那不重要,再次坐好。我把他的头发打湿之后,仔细地梳好,慢慢剪出层次来。一边工作时,我也看见止痛药使得他的嘴角逐渐放松下来,但原本精光四射的双眼也开始涣散。
“这是我第一次真的替你剪头发,”我说,“我终于可以在履历表写上你是我的客人。”
他笑出声音。“妳在禅子那里工作多久了?四年?”
“快五年了。”
“他给妳多少薪水?”
我有点惊讶,很想说这不关你的事。但对他保守秘密,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一年两万四,小费另计。”
“我的助理一年的薪水五万。”
“好多啊,他必定很辛苦。”
“哪有?他替我办些杂事。整理我的时间表,替我打电话,替我正在写的书打字。就一些杂七杂八的事。”
“你又要写另一本书?”
他点头。“大部分跟投资策略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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