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也是到处鸡犬不留。军民之间俨如仇敌,战事进行中,军队不能获得民众的支持,自属当然。而各地身任乡镇保甲长或自卫队长等之土劣恶霸,也有趁机劫杀零星部队及予以缴械之事,加之敌人在行政下级干部阶层及各乡镇、各警所多已隐伏汉奸分子,淆惑民众,阻扰国军,无所不用其极。敌自龙门突破后,即窜大屯,开伪保甲长会议,当时民众竟然持旗欢迎。我宜阳县地方团队奉令破坏洛宜段、新洛段公路,洛阳民众竟以不敢触怒日军为辞,持械抵抗,入夜又暗暗将破坏处修复。豫中现实如此,怎能寄希望于军民配合的原则呢?”
赵湘竹仍然不依不饶,她又一次拿过话筒:“陈将军在王顾左右而言他,据我所知,劫杀国军零星部队及缴械之事,并不仅仅是各乡镇保甲长或自卫队长等之土劣恶霸,而是大批民众的自发行为。我的问题是,在抵抗侵略的战争中,我国部分民众竟然帮助敌人缴自己军队之械,这个令人匪夷所思的事件,其原因涉及国家与民众之间的关系,涉及抗战之生死大计,还请陈诚将军谈一谈对此事件的看法。”
陈诚有些不悦,但不失风度地使用起外交辞令:“这位女士,你说的这些情况我并不掌握,如果情况真如这位女士所言,我会把此事调查清楚,给各界朋友一个交代。下面还有哪位朋友提问?”
“陈将军,我是《大公报》记者,河南民间传闻驻军腐败并非只是军纪和军粮问题,还有长官部主要精力不办河防军事,倒是一门心思经商捞钱。请陈长官切勿护短,将详情告之民众,以正视听。”另一男记者又开始发难了。
陈诚坦然答道:“长官部在洛阳开设面粉厂,并利用陇海路营运煤炭图利;汤副长官为自筹经费自谋供应计,在界首成立物资调节处,后改民生公司,变相征收税款;又在漯河开设中华烟厂,界首开设三一酒精厂,嵩县开设造纸厂,镇平开设三一纺织厂,鲁山开设煤厂,其经营范围之大可以想见,原为改善军队补给,本意不能说不善,可是结果完全成了假公济私的经商行为。长官部既然如此,下级各部队即纷纷效仿,遂一发不可收拾。各级军官差不多都成了官商不分的人物,个个腰缠万贯,穷奢极欲。而普通士兵绝大部分形同饥民,严重营养不良,瘦弱不堪。官兵生活不能同甘共苦,要这样的官兵组成的部队发扬斗志,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赵湘竹再一次抢过话筒,提出一个不但令陈诚难以回答,也令全场始料不及的问题:“刚才陈将军在回答《扫荡报》记者时,谈到原正副司令长官蒋鼎文和汤恩伯之间的合作欠佳,各行其是,导致指挥不能统一,严重影响作战。这确实是个大问题。那么,我的问题是:陈诚将军新任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将如何与副司令长官胡宗南、汤恩伯二位将军配合指挥作战?因为当下党政军系统中盛传陈诚将军由于性格及派别原因很难与胡、汤二位将军相处,我想这也许是民间传闻,不足为信。但这个问题关乎我第一战区军事形势的安危,关乎千百万百姓的安居和生计,关乎国家的抗战进程,所以我们更愿意听听陈诚将军本人的看法。恕我直言,希望陈将军见谅。”
全场静默了两秒钟,随即嘈杂声起,人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陈诚身后的将官们先是面面相觑,继而将眼光集中在胡宗南身上。全场听众的眼光却都集中在这个容貌姣好、衣着典雅的女记者身上。
赵湘竹面带微笑,不卑不亢,静静地等待着陈诚回答。
蔡继刚这时脑门已经渗出汗来,心里暗暗叫苦。赵湘竹果然名不虚传,还真是个惹是生非的记者,她对高级军官们一点面子不给。按记者采访惯例,这样的问题只能私下提问较为合适,怎么能在公众场合贸然发问?
陈诚不动声色,等场内嘈杂声稍弱,举起右手向下一按,全场立刻安静下来。这时他脸上才出现一丝微笑,缓缓地说道:“这位女记者敢于提出这样的问题,可谓有胆有识,看来也非等闲之辈。”
全场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我奉命之初,确实有些信心不足,有朋友劝我婉拒,军政界有些人也是存心想看笑话,觉得陈某人无法与胡宗南、汤恩伯相处,鄙人也是能感觉到的。在此,鄙人要坦诚地告知各界朋友,人之相交,贵相知心。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其心无他,其余的都好商量。汤恩伯在河南的过失或者叫作罪状,虽不胜枚举,但一一根究,才知道有许多是别有用心之人冒充汤部干出来的。此事待我调查清楚后,会向河南父老和各界朋友为他洗刷罪名,想必会得到民众的谅解。”
赵湘竹又一次拿起话筒:“陈将军只提到了汤恩伯,那么胡宗南呢?陈将军好像并没提起。”
陈诚皱了皱眉头,耐心地说:“关于胡宗南,此人之忠贞负责及其不与政客官僚同流合污,可称上选。其缺点在于讳莫如深,不擅与人接近,因此成了西北有名的神秘人物,不仅为地方父老所不了解,连中央也觉得他不易驾驭。有人专攻其短,说他的部队战斗力较弱。我想,这恐怕是个误会,第34集团军中除了第一军外,都是他奉中央之命收编的,原来都是打我们的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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