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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和反社会,这样的思考是长时间的。失眠也很有趣哦,夜晚是奇妙的,对于早睡的人,它倏然而过,而彻夜不眠者则仿佛历经了一生般漫长,很划算呀。”

    “是喝多了才睡去的吧?”我听得难受,于是问道。

    “一直在喝。”

    从她的声音中,既听不出哭泣,也觉察不到愤怒,仿佛毫无感触。这是在恋爱中走入末途的女人常有的和空洞的笑共同出现的表现。这种情形我也常有,那面孔仿佛就浮现在眼前。这种事男人大概还是察觉不到,抑或察觉到了,但半夜里还是撂下她独自睡去。

    现在,那边的萃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现在乙彦不在旁边吗?你这样大声讲这些。”我问。

    “嗯,我跑出来了。”

    我吃了一惊。

    “在外面?”

    “是,在附近的电话亭。”

    果然,我想,那就去玩玩吧,反正有时间。

    “我说,你认为我总是闲着没事吗?”

    “在过去,人与人的关系不就是这样的吗?大家总有时间,真诚坦率。”萃笑道。

    “在拐角处吧,你等着,我们去喝酒。”

    我放下电话,穿好衣服出了门。

    夜色里,我一边走一边突然觉得萃也许很正常,一点也没有不健全的地方,仔细想想,她没有神经方面的问题,头脑也很清晰。

    那么,魅力何在呢?

    叛逆、不依赖他人的自我充实的能力?决不与他人共有的、独特的内心苦恼?仅为少数人所理解的富有冲击力的暗语?

    看上去,倚在深夜电话亭旁戴着墨镜的萃像一条风中舞动的柳枝。

    “半夜怎么还戴墨镜?”我问。

    “刚哭过,很难看吧。”她带着鼻音回答。

    “这一次,假若被这玩意儿打,那我就死定了。”

    萃手上提着的纸袋里露出了葡萄酒瓶,所以我会这样说。

    “啊,误会误会。”梨花带雨的可怜人儿摆着手笑着解释道。我咧嘴笑了笑,松了口气,我不喜欢别人哭。

    “我可是喝着酒来的。”她说。

    “哇,对瓶吹?你以为自己是有型的女演员吗?”我拍着她的肩,戏谑地说。

    “很遗憾,我是用纸杯喝的。”她又笑起来。

    人开心起来了。

    “这样喝没意思。”

    “行,那我们去一个刺激的地方吧,我早就想邀你去了,怎样?还是说去店里?”

    “哦,那就去那里看看吧。哪里?是哪里?”

    “感兴趣了吧?那里没有其他人,”萃说,“其实你去过好多次。”

    “什么地方呢?”

    我琢磨起来。

    “跟我来吧。”

    周末的马路上人很多,夏夜的空气中混合着节日般的活力。我们着装单薄,显得轻松悠闲,遇到有人冲我们招呼,我们便匆匆走过。

    “喂,夏末时节,很热闹很愉快不是?这种时候呼呼大睡,乙彦真是大笨蛋。”萃说。她身上的红衬衣和夜晚的黑暗很相配。

    “他没有这种感觉,所以不能陪你,一定是这样。”

    “倒也是,考虑任何事都以自我为中心也不行。”萃笑道。

    对于他们,我无法像对普通恋人一样给以劝慰,不然会有点难过,事后有一种苦闷感。

    “在哪儿?”

    “六丁目路口处有个大超市吧?就在那附近。”

    “哎呀,”我叹道,“那不是庄司公寓那里吗?”

    “不想去?”萃问。

    “嗯,好久没去了,有兴趣。”我回答。

    从大路拐进另一条街道,夜暗下来,给人以晕眩的感觉。

    “就这里。”

    耸立在黑暗中的熟悉的公寓拉起了施工的白幔,面朝外的所有窗子都是黑洞洞的,是在改建,还是要扩建大厦?我有些疑惑。

    “我来这里玩过几次,但想到你恐怕不喜欢,所以一次也没有要你带我来,我做得不错吧?”

    “那现在呢?”

    抬头仰望,楼房很暗。一楼是干洗店,旁边有一个入口,没有电梯。这是一幢三层的公寓楼,显出陈旧古板的灰色。庄司的房间在三楼,从那窗口望出去,所见的街景不论是半夜、黎明,还是正午,都是小巧精致、亲切平和的,让人觉得安稳,仿佛透过庄司身体中的窗户看到的样子。那时我总是睡得很好,我想,轻松到能那样安然入眠的日子也许不会再有了。

    “就在刚才,我哭着的时候,发现这屋顶能上去。”

    “好啊。”我应道,“像探险呢。”

    “试试胆量,一个人上去会突然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