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店面之后再还清。不过,一个不会做生意的太太和大学生儿子,很难期待他们会有什么更好的表现啊。我们就此打住,往后的事就交由委员会来处理吧。”
其他债权人也表现出妥协的态度:“在神明面前也不能太粗鲁嘛。”
佐佐木良江和长子庸一、小叔信平,三人垂着头,脸色依旧苍白,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债权人会议结束后一个星期,佐佐木商店正式宣布倒闭。分租一半店面的内衣店在商店倒闭之后,取走押金,另寻店面而搬离。店面拉下铁门,由债权人出售。
佐佐木商店位于布料批发商聚集的船场丼池筋,忙碌的清晨里,无人注意到又有一家商店倒闭了,只见各地的采购客与大阪近郊的零售商乘着夜班车前来,准备展开一天的生意。
佐佐木良江和长子庸一站在阴暗的角落,不希望让左邻右舍看见,悄悄地凝神注视着佐佐木商店已经拉下的铁门。佐佐木庸平在世时,店内有四十名左右的员工。那时,有人拿着大算盘和采购客讨价还价,有人将订单转给会计计算总额,有人给要送往各地的包裹打包,大伙儿忙进忙出,生意兴隆,称得上是一家中型的布料批发商。
佐佐木庸平死后,短短两年内就遭逢倒闭的命运,大门屋檐下还醒目地留着暖帘挂轴,暖帘上印有斗大的“佐”字。良江和庸一望着破败的店面,不禁悲从中来。
“妈,再看也于事无补啊,我们走吧。”
庸一因为商店倒闭而退学,他推着母亲瘦削的肩膀,前往店面西边的布料共同贩卖所,即人人称之为“共贩所”的卖场。
时间才过八点,共贩所里,五、六十坪的大型建筑物内,已经挤满了摊贩。聚集在此的商人并没有自己的店面,两、三张桌子就是一家店,共贩所内的两侧与中央排成三排的摊贩,将商品高高堆起,为了当天的生活费,大家蓄势待发,准备赚钱。
日出布料行的老板在入口处,一见到良江和庸一便说:“来吧,赶快做生意啰!愈是新开张的店,愈需要早点开店啊,否则没办法拉住第一班列车的客人喔!如果有什么不习惯或是不懂的地方,尽管问我吧!”
他是共贩所的老面孔,似乎已经知道佐佐木商店倒闭的事情。良江的店面在左侧中央部分,她和庸一站在两张桌子前,取下覆盖商品的大布。一张桌子租金是三万,租了两张,一个月的租金为六万元。店名不能再用佐佐木,她们想到泉佐野大盘商大村传助自始至终帮助她们母子的事,因此借用他的名字中的“村”字,取名为“村木商店”,店内只贩卖大尺码布料、小尺码木棉、棉被布料、蓝色素面布料与化学纤维布料。过去的店面前栋有六间,后栋有七间,对于良江而言,在共贩所做生意简直像被剜肉般痛苦。
佐佐木商店曾在船场拥有独立店面,如今却在共贩所摆摊做生意,真是让人不堪想象。良江也曾想过,干脆到郊外或是大阪市内一角开一家杂货店算了。但她又想,她要带着丈夫的牌位,就算只剩一支棒子,即使在一个小角落也好,也要留在丈夫曾经打拚的船场,继续做生意,直到官司结束为止。良江的坚持让她落脚在共贩所,然而想法虽然坚定,共贩所的艰辛,确实让她有些吃不消。
“大婶,你在发什么呆呀?”
良江听见无礼的问话声:“欢迎光临。您需要什么呢?”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中年男子,看了看桌上陈列的商品说:“四十号装订布,一码多少?”
“一码八十五元。”
“算一码八十吧。”男子用下巴点着良江。
“可是,本店价格已经比别家便宜许多了,再砍价的话,连成本都不够了。”事实上,良江卖出一码装订布赚不到十元。
“那就取中间价,算八十三元吧。我买三十码。”
这种小买卖,在佐佐木商店时代是难以想象的。良江从桌上取出装订布的布轴,用尺子量着尺码。
“别量那么准嘛,多算一点给我啊。既然不能算便宜,就在尺码上多让一些嘛。”
这个男子杀价毫不留情。
“是,不过刚才也说过,价格已经算到底了,再多就没有赚头了。”良江认真地回答。
客人态度傲慢地说:“大婶的店是新开的吗?我以后还会再来,今天就算我便宜一点嘛。”
这类的客人通常是廉价裁缝商,专门挑便宜的装订布,让做家庭代工的主妇缝制内裤、日式围裙和小孩子的连身衣。
“是的,麻烦今后也多多光临,今天我就多算一些尺码给您。”
“好啊!那我就再买些人造丝碎布。”
碎布意指在纺织工厂或是染色工厂制作成品时,多出尺寸而不用的布料。这些碎布可做成熨斗台或是日式暖炉的盖布,是廉价裁缝商的商机所在,只需要利用家庭代工与五、六台缝纫机,就可完成这些商品,男子选出一捆最便宜的人工丝碎布。
“今天就买这些了。我到别家找些羊毛品,你先帮我捆好,等我回来拿啰。”
然后他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