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才能出来。”
他挑选出要做显微镜检查和生物化学检查的器官,命令道:“保存好器官,开始缝合尸体。”
助手将器官放在秤上称重后,谨慎地以纱布包起每一个器官,放进装有福尔马林溶液的瓶子里保存。杂务工将发黑的棉花塞进遗体空荡荡的胸部和腹部,以做这一行二十多年的工匠手艺开始缝合表皮。缝合完毕后,将遗体擦拭干净,并用绷带包起缝合口,准备放进棺材。不知道什么时候,棺材已经放在解剖室的入口了。
时钟指向凌晨一点三十五分,解剖时间为一小时二十分钟。记录助手帮大河内取下渗满汗水的大口罩。
“综合我所看到的……”他看着柳原,柳原好像等待宣判一样地低垂着头,“胃部贲门后壁的原发癌转移到左肺下叶,在某种契机下,癌细胞大量增殖,到达肺肋膜,引发了癌性肋膜炎。因此,肋膜腔内积满了含有癌细胞的胸水,肺部因为受到压迫导致机能衰退,引起了循环不全,因而造成心脏衰弱,最后因为心脏功能不全而死亡。”
大河内斟酌着每一个字眼说道:“至于胃贲门部位的原发癌到底是经由什么方式转移到左肺下部,进而急速增加,以及手术后引发癌性肋膜炎的原因到底是无法克服的因素引起的,还是因为手术的侵袭,或是其他原因所致,则必须等以后的显微镜检查和生物化学检查的结果才能做结论。”
他严厉的声音中不夹杂一丝情感。
寂静无声的走廊远处,传来车轮咯吱作响的声音,灵柩室的门打开后,装着庸平遗体的棺材被推了进来。家属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默默地迎接着移送车上的棺材。
两位护士将棺材推到排列着陈旧佛像和线香的冷清祭坛前,随即打开了棺材盖子,供家属瞻仰。
良江注视着棺材里身穿白衣,双手交迭在胸前的丈夫遗体,看着他胸口上绑住伤口的白色绷带说:“老公,是不是很痛……很痛吧?”
她伸出双手抚摸着丈夫的胸口。信平和庸一也热泪盈眶,但看到里见和柳原随着移送车走了进来,信平立刻问:“医生,解剖的结果怎么样?”
柳原低着头,里见则默默地看着遗体。
“今天的解剖仅限于肉眼观察和以手触摸的范围,接下来还要对器官做显微镜检查和生物化学检查,几天后才能发表完整的解剖报告。但从今天的解剖了解到,原发在胃贲门部位的癌症转移到左侧肺部,因此并发了癌性肋膜炎,导致肋膜腔内蓄积胸水,进而引发心脏衰竭,造成了佐佐木先生的死亡。”
“原因是癌细胞转移到肺部引起的癌性肋膜炎?”信平不由得看着柳原反问道,“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动手术的财前医生在手术前后都说是早期发现,除了贲门以外,完全没有转移到其他地方,现在却说转移到肺部……你的意思是说,堂堂大学医院的教授没注意到癌细胞转移吗?”
面对信平满脸怒色的追问,柳原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不,当时可能……还没有转移……所以,财前教授可能……”
“可能什么?即使在手术前还没有转移,手术后自从我大哥身体状况变差以来,一直到昨天中午为止你们还说是术后肺炎,每次发作就给我大哥打镇静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是因为财前教授说是术后肺炎,我才采取这样处置的……”柳原继续辩解着。
长子庸一年轻气盛,毫不客气地质问道:“那个医生在手术后从来没有来看过我爸,他是凭什么诊断是术后肺炎?还是说,对于像财前教授这种大名鼎鼎的教授来说,一、两个健保病人只不过是他做实验用的白老鼠?”
母亲良江也认同儿子的看法。“那个医生实在太过份、太不象话了!手术以后,他就丢下我老公不管了!”她愤怒地瞪大双眼。
“不,是因为教授要出席国际会议,情况比较特殊,而且,他每次都会详细询问身为主治医师的我有关病人的情况,然后才下达指示,他并不是手术后就丢着不管,你们误会他了。”
“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即使我爸那么痛苦,我们还是一声不吭地交给你们处置,那是因为我妈、我叔叔和我都相信我爸得的是你所说的术后肺炎,只要打抗生素就会逐渐改善。怎么到了临死前几个小时,就突然变成了癌性肋膜炎,他还来不及看我们几个小孩子最后一眼就死了,这个责任要由谁来扛!”
庸一冲到柳原面前,柳原却无言以对。
“犯了这么大的过失,那个伟大医生还在国外旅行,而主治医师却答不出个所以然,你们这也算是济世救人的国立大学医院的医生吗?我要告你和财前教授误诊!”
听到庸一气急败坏的一番话,一直沉默不语的里见终于开了口:“在没有确认决定性的事实之前,不能随便说是误诊。今天的解剖只是肉眼观察,还要等日后的显微镜检查和生物化学检查结果出来,才能得出完整的解剖报告。而且,要在负责手术并直接指示诊治方法的财前教授同时在场的情况下,才能够彻底厘清。在此之前,请不要有任何情绪性的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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