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渐降临,仰望河的对岸,刚才参观的凯尼希修德山丘上的古城顶端映照在夕阳下,城墙的石砖在暮霭中变得模糊,展现出一种朦胧美。
“还有一家教堂可以看……”
市田派驻员说道,但财前对教堂毫无兴趣。
“找个地方吃晚餐吧。既然来到《阿尔特海德堡》中著名的城市,就请你带我们去可能遇见戏剧中的海里菲或凯蒂的学生咖啡店吧。”
“那,我带你们去知名的‘红公牛’吧。”
车子横越紧贴着民房的“旧街”电车大道,来到一条铺着石块的狭窄小路上。
在这条还保留着传统瓦斯灯的旧巷中,一幢建筑物前人声鼎沸。
“那家就是‘红公牛’,很有名,许多观光客都是来这里观光、吃饭,热闹得很。”
推开老旧的石造建筑物大门,一踏进店内,财前立刻瞪大了眼睛。室内简直像个昏暗的洞穴,墙壁的上半部装饰着中世纪击剑所使用的剑、盔甲和勋章,下方则挂着一幅来自没有照片的时代的铜版肖像画。一仰头,天花板像日本民房一样,被炭烟熏得乌黑,上面挂着曾经用来装酒的牛角和皮革袋,粗大的木柱上杂乱无章地贴满古老的各国邮票和纸币,坚固而粗糙的桌椅上布满了学生用刀子刻的涂鸦,至今似乎仍然可以感受到那些曾经在海德堡求学的学生在此喝着啤酒、讴歌青春热情。穿过一张张拥挤的餐桌,他们终于找到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要点什么?”女服务生过来点菜。
“市田,就交给你吧。”财前说道。
“在这种学生酒店,只能吃到平民化的德国料理,先点这里的名菜沙瓦·布朗提——就是先将小公牛肉浸在醋里腌制后再用油炒的料理,然后,再来份洋葱汤吧。饮料当然是大杯的慕尼黑啤酒。”
财前心情愉快地点了点头,并在啤酒端上桌时,敬了芦川和市田派驻员一杯,以慰劳他们担任一天向导的辛苦。在酒酣微醉之际,财前也忆起自己的年轻岁月。
一旁的大学生踏着脚,随着钢琴的节奏打着节拍,喝干了杯中的啤酒,财前他们也不遑多让,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料理端上桌时,一位显得有些发福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
“你是从日本来的医生吗?”她很有礼貌地问。
财前回答说:“是。”
“这是一本记录我们店悠久历史的相册,上面有许多来自世界各地的学者年轻时代的签名,当然也有日本著名的学者,你要看看吗?”
她把夹在腋下的一本厚厚的相册放在桌上。翻开第一页,那时间已经上溯到十九世纪了,上面满是曾经在此地求学的人的签名,其中也有日本人的签名,上面用德文和日文写着——我在此地学习,我发誓要完成志向。一八七三年十月,长冲与一——在带着污点的泛黄纸上,记录着已故日本著名法医学家的名字,但钢笔字的墨水已经褪了色。
忽然,一阵熟悉的旋律传入财前的耳朵,是日本音乐的旋律。他朝钢琴的方向望去,刚才还在弹《菩提树》的钢琴师正望着财前等人,开始弹奏《樱花》。芦川站起身来,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走到钢琴师身旁,他将大杯啤酒放在钢琴上,附在琴师耳畔说了一、两句话。钢琴师对财前亲切地笑着,向众人宣布“这是日本歌”,于是就开始弹起《荒城之月》。虽然弹得不甚流畅,但在异乡的第一晚能够听到故乡的歌曲,财前的内心顿时涌起了一股乡愁。
国际外科学会的第一天。消化道部会、胸腔外科部会和脑神经部会分占了海德堡大学的三个大礼堂,每座礼堂都挤满着来自世界各国的近三百位学者。
穿越正面大厅后,位于右侧的是外科小礼堂,消化道部会正在举行会议,来自美、英、法,以及包括捷克、南斯拉夫等社会主义国家,和南非共和国、阿联酋等新兴国家在内的三十一个国家,近百位学者齐聚一堂,前排贵宾席上则坐着一些身为诺贝尔奖得主的著名学者。
正面讲台上,右侧是发言者的座位,左侧则坐着消化道部会的分科会长和主席。各国的论文发表者需配合幻灯片,使用德语、法语或英语等国际通用语言,介绍消化道疾病的诊断、手术成绩和手术方式等各方面的研究,时间必须控制在十五分钟以内。
财前和同样来自日本的东北大学第一外科教授一起坐在招待席上,但彼此之间隔开了一段距离。财前戴着同步翻译的耳机,正在听捷克的诺波多尼教授发表《伴随黄疸症状的胆结石外科治疗》的演讲。诺波多尼教授是一位年约四十的少壮派学者,演讲时使用了丰富的幻灯片,但可能因为在意发表时间,他飞快地介绍着自己的研究内容。想到即将轮到自己站上讲台发言,财前突然感到一阵不安。虽然他对自己的发表内容自信满满,但想到要用德文发表以及需要回答现场的提问,他不禁有点心慌意乱。当他轻声责备自己的失常时,讲台上,诺波多尼教授的发言已经进入了尾声。
“我的临床病例的远隔成绩如下,没有黄疸的胆结石手术死亡率为百分之二左右,但如果同时出现黄疸,死亡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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