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学走岔了路,以至于走到什么盲人武装分子的家来了。如果是这样,麻烦就大了。这个学学,还是太年轻了,他不知道这次到缅甸对我有多重要,他以为我来旅游呢!按说,女人才缺乏方向感,男人一般不会犯这种错。范晓军记得他在一个杂志上看到过一篇加拿大多伦多大学研究人员的报告,他们发现,男子和女子之间的方向感之所以会有很大差别,是由于二者内耳石大小不同造成的。内耳石对惯性和重力等因素都非常敏感,很可能正是由于男人的内耳石体积较大,他们才能更好地调整对方向的感觉。因此,在一些情况下,男性的方向感会比女性更准确。而德国南部乌尔姆大学的几位科学家经过研究发现,男性之所以较之女性具有更强的方向辨别能力,是因为他们在辨别方向时使用的大脑区域与女性存在差别,这种差别使得男性的导航能力更强。在这次研究当中,科学家们使用了最先进的计算机技术对男女两性在试图走出“迷宫”时的脑部活动进行密切监视和详细记录。这些“迷宫”是研究人员特意为测试男女两性的方向辨别能力设计的,结果发现,男性与女性在辨别方向时使用的大脑区域并不相同。科学家说,男性在辨别方向时使用的是他们的左脑部分区域,而女性使用的则是右脑部分区域,而且男性较之女性走出“迷宫”的时间更短。研究还发现,女性在确定方向时习惯于依靠明显的标志物,而男性则主要依靠距离和方向感进行判断。
那么,这个学学依靠的是什么呢?他竟然糊涂地说这里是掸邦,方向整个颠倒了。
此时,学学没在房间睡觉,他还在草屋里兴高采烈地跟盲男盲女喝酒,他们放肆的大笑不时传进范晓军的耳朵。不一会儿,学学还跟盲男用缅甸语划起拳来,划拳的声音一会儿像蚊子,一会儿像炸弹炸响,在整个山林回荡。这家伙缅语说得这么好,说明他对这一带很熟悉,辨别方向肯定没问题,说“掸邦”估计是他的口误。这个没长大的孩子……
范晓军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他梦见了玛珊达,这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姑娘。梦里的玛珊达一点也不漂亮,她一直耸着肩膀哭着,呜呜咽咽,像个丢了玩具的小孩。范晓军说,走,跟我到中国。玛珊达只顾哭,什么也不说。范晓军拉她,但是拉不到,近在咫尺也拉不到,她就像一个透明的空壳。范晓军明明伸出手抱住了她,但是玛珊达却轻如鸿毛在空中飘荡。轮到范晓军哭了,他真的哭了,仔细想想,他已经有20年没哭过了,此时他却号啕大哭,他不知道为什么抱不住玛珊达……后来的梦似乎变了,玛珊达笑了,也变漂亮了。她还是那个样子,一袭鲜艳的“特敏”,一件紧身短衫,身材苗条,婀娜多姿,脸上涂抹着一圈圈黄色的“特纳卡”。她依偎在范晓军的怀里,咯咯笑着……
范晓军突然醒了,睁眼一看,屋里一片漆黑。四周静极了,没有蛙鸣,没有蟋蟀叫,像死了一样。学学也没划拳了,大概他也睡了,怎么没听见他进屋呢?没准他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做梦呢!
他支起身子,冲学学那边的床轻声喊道:“学学,你睡着了?”
没人回答。
范晓军仔细一看,床上没人。
学学还没睡。他在哪儿?还在喝酒?怎么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划拳划累了吗?那还不回来睡觉,休息不好明天又迷路……突然,像一道闪电啪地击中了他的脑袋,他似乎一下子明白了,学学对缅甸这么熟,又是经常在这一带跑的司机,他不可能迷路,他说“可能是掸邦人民军”而没说“克钦邦”,这不是口误,是失口脱出,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开车带着范晓军一直在掸邦转悠,一寸也没离开过。
他把范晓军骗了。
范晓军被自己的推断彻底惊醒了,他摸出放在枕头底下的冲锋手枪,轻轻打开了保险,下了床。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嘎”的一声响,范晓军顿时僵立在那里,侧着耳朵,想分辨外面到底是什么声音。
接着,又是“嘎”的一下。
他一下子明白了,是门外的木楼梯响,有人悄悄摸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