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向万岁上血书,孝心可嘉。待老夫为你呈递。”
“谢相爷,民女给您叩头了。”缇萦磕了一个响头。
“闺女,起来吧,不要离开,听老夫的消息。”张苍说完又问孙敬,“孙大人,不怪老夫抢你的人情吧。”
“岂敢,岂敢。”孙敬一脸的尴尬。
缇萦望着他们进宫的背影,心中默默祷告,但愿万岁也是个好心眼的人,许她为官奴,免却父亲的斩左之刑。
金銮宝殿肃穆庄严,文武大臣排列两班,刘恒高坐于九龙宝座上,胸口一阵阵隐隐作痛。近来他感到处理国事有些力不从心,睡了一夜起床后,刚刚洗漱之后,便就又有了疲劳感,但他不愿意对后妃们提及,对下人与身边的黄门就更不会讲了。如今他在宝座上有意强打精神:“诸位爱卿,有何本章启奏?”
孙敬迫不及待,第一个出班:“万岁,为臣有事奏闻。”
“讲来。”
“齐国太仓令之女缇萦,意欲自为官奴,以代其父斩左之刑。”孙敬唯恐张苍先奏,他抢先表明态度,“万岁,臣以为不妥。此风一开,倘后者纷纷效仿,犯官岂不难以惩戒了。”
“这……”刘恒沉吟一下,“丞相。”
张苍出列:“臣在。”
“我朝可有这一制度?”
“昔年萧何制定汉律,明文载有犯官如系较小过失,可由其女充官奴代过,且其女缇萦有血书呈给万岁。”
“血书?这倒是新鲜事。”刘恒颇感兴趣,“拿来朕看。”
张苍将血书呈上:“请万岁御览。”
刘恒看过血书,不禁赞道:“字体如此工整,实实难得。”
“万岁,这个缇萦才只十四岁呀。”
“如此说,是个才女了。”刘恒越发赞叹,“小小年纪,有此才华,且又事父至孝,真是难得。”
“万岁,臣让她在午门外候旨,可宣她上殿一见。”
刘恒兴致极佳:“宣。”
缇萦上得殿来,规规矩矩大礼参拜:“民女叩见万岁,愿圣上万寿无疆。”
刘恒高兴地吩咐:“平身。”
“民女谢万岁。”
“缇萦,你给朕上血书,愿充官奴代父之刑,可知官奴之苦?”
“民女心甘情愿。”缇萦话多起来,“想老父年迈苍苍,失去左足,余年怎生度过。”
看见缇萦的样子,刘恒想起那些受刑者的子女家属,不都是如此悲痛,不由点点头:“你说的是。”
缇萦觉得这个皇上很好说话,便自顾说下去:“万岁,惩处犯人,何必定要斩足,使他们失去劳动能力,也难以照料自己。依民女之见,何不罚他们为国家做工,既可为国家效力,又使他本人免除残疾,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刘恒听得不住点头:“说得有理。丞相,这连小孩子都懂的道理,我们为何就看不出呢?”
孙敬在一旁老大不满意:“万岁,对触犯刑律之人,就当给以肉体惩处,否则不能以儆效尤。”
“孙爱卿,自我大汉开国以来,这斩左、右止的人,何止数万,然犯律之人并未禁绝,由此看来,斩足并不能起到威慑作用。”
“对呀,万岁,若这样斩足下去,将来我国遍地无足之人,也是我大汉国的一个负担。”
“朕看,这一刑律得改一改了。”刘恒心中动了这个念头。
“万岁,改不得,这是汉初定的刑律,岂能轻易改动。”孙敬忙不迭地阻拦。
“丞相如何看待此事?”
张苍已知刘恒的想法,而且他也认为砍去人犯之足确实残忍:“万岁,律条是人定的,也是可以修改的。臣以为剁去一足使其成为废人,不如让其带罪劳作,为国出力。”
“有道理,看来缇萦之言便是民意,朕为皇帝,就当顺应民意。丞相拟旨,诏告全国,即日起废止斩左、右止之刑,改为监管劳役。”刘恒作出了决定。
“臣领旨。”张苍躬身作答。
“万岁真是天大的明君。”缇萦天真地一笑,“全国百姓都会称颂您的。”
“你是为你父亲免却斩左之刑而高兴吧。”
“当然,家严是这一新法的第一个受益者,我也为天下所有罪犯的家属感到庆幸,他们得遇明君,就不再为亲人残疾而悲伤了。”
“缇萦,小小年纪,心装着天下众生,真是少有的女孩。朕免了你的官奴,回家做一个自由人去吧。”
“万岁,那家严呢?”
“自然也是无事回家了。”
“皇恩浩荡,万岁万岁万万岁!”缇萦连叩三个响头。
“万岁,使不得。”孙敬抢奏道。
“为何?”
“淳于公不能不受刑罚,这太便宜他了。”
“孙爱卿,淳于公原本无罪,他未曾应允孟强开仓,罪在孟强,淳于公何罪之有?原本无罪,不受刑罚乃理所当然。”
孙敬也就不敢再争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