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大雪无声无息地从空中飘落,庭院、树木、楼宇,很快变成了一片银白。尘世间一切污秽和肮脏全都被遮掩得一丝不见,似乎这人世是那么冰清玉洁。
而今的济北王府,就像是玉琢的一样清静,谁知它内中包含着什么。
刘兴居坐在炭火盆前烤火,他的两只手不住搓来搓去,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掩盖不了他内心的焦虑和烦躁。他很是失望,因为宫里的耳目刚刚捎出话来,周勃非但没死,而且刘恒一点都没治罪,也没有牵连到周亚夫,而仿造的那封信,也被刘恒识破了。
一枝梅总是在身边陪伴他,见刘兴居闷闷不乐,自告奋勇地说:“王爷,你恨周勃未死吧?今夜我去结果了这个老东西。”
“混话,我要他死并不是要亲手杀他,而是要刘恒杀他,以期引起周家的仇恨,我也好鼓动周亚夫同我联手造反。这叫借刀杀人,如今……周亚夫是不会跟我走了。”
“若这样,妾妃便去刺死周亚夫。”
“就凭你!”刘兴居撇撇嘴,“周亚夫是何许人,那是大将军,百万军中取上将人头如探囊取物!你去送死啊?”
“王爷,你也太长他人志气,灭咱自己的威风了。怎见得我便不行?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管家进来禀报:“启禀王爷,绛侯周勃来访。”
刘兴居腾地站起:“他来做甚?”
“王爷,见是不见?”管家问。
“既来造访,怎能拒之门外?请。”刘兴居回头关照一枝梅,“爱妃暂且回避一下。”
少时,周勃在管家引领下进入客厅,他向刘兴居拱手致礼:“王爷,唐突造访,还请见谅。”
“绛侯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难得难得。请坐请坐。”刘兴居显得是格外高兴。
落座奉茶之后,管家退下。刘兴居试探地问:“绛侯,这大雪天来访,不知有何贵干啊?”
“咳!”周勃长叹一声,“算我的命大,还能和王爷见上一面,几乎就是阴阳路隔了。”
“绛侯何出此言?”
“我被万岁下到了天牢,难道王爷不知?”
“怎么会呢?”刘兴居故作懵懂,“绛侯扶保当今登基,功劳盖世,无人能比,万岁赏赐还来不及呢。”
“老皇历翻不得了。”周勃说时已是动气,“可恨万岁他全然不念当初我的功劳,反倒诬我与吴王勾结,将我下在了天牢。”
“有这等事?”刘兴居转转眼珠,“这肯定是个误会!万岁他不会难为你。看,你这不是好好地出来了。”
“我是摸摸阎王爷的鼻子又回来了。”周勃依然气咻咻的,“哪里是万岁饶我?那是太后干预,我才得以活命。”
“啊,”刘兴居思忖一下,觉得周勃既然没死,那就不会同刘恒决裂,所以他没有顺从周勃的话音,“太后说情,也得万岁认可。万岁对绛侯还是高看的。”
“算了吧。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说不定哪一天他不高兴了,给我安个罪名,还不是想杀就杀。”
“哪能呢。”刘兴居觉得周勃这是试探,自己的心思不能暴露,“绛侯,可不能背地里说万岁的坏话呀,这是弃市之罪啊。”
“济北?王,咱就把话挑明了说吧。我知你对刘恒也多有不满。为自身计,周某愿同你合手,共同掀翻刘恒的宝座。”
“绛侯,你竟敢公然说出谋反的话来!我刘兴居受万岁厚恩,决不会与你同走这谋逆的死路。也奉劝你及早悬崖勒马,以免事到临头后悔迟。”
“王爷,莫非你是信不过我?”
“周勃!”刘兴居起身一脸严肃,“你若敢再论及逆天谋反之事,别怪我不客气,我就要向万岁告发了。”
周勃觉得不会再有结果了:“好,老夫明白,今日提得突然,你不及思考。话暂且撂这,你以后再回复老夫。”
“哼,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别把话说得太绝。”周勃站起身,“多有打扰,告辞。”
刘兴居装作怒气不息:“不送。”
周勃走后,一枝梅出来埋怨刘兴居:“王爷,你口口声声要找人联手对付刘恒,如今这人望极高的周勃找上门来,你为何反倒一再拒绝?”
“你懂什么?”刘兴居说出他的担心,“人心隔肚皮,焉知他不是来试探我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一枝梅有些不屑地说,“像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能成什么大事。”
“小心无闪失,大意出纰漏。我总不能事情没办成,反倒丢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耐心等机会吧。”刘兴居有些无奈。
周勃没有探出刘兴居是否有反心,向薄昭交差后返回了封地绛县。
打入天牢这事,使周勃受到了极大的触动,他似乎已是看破了红尘,自此在家闭门不出,谢绝一切来客,闲时也就是读书舞剑,或种菜浇园。
就这样,他安度晚年整整九载,弥留之际,他对守候在床前的周亚夫叮咛再三。他以一生的感悟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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