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像基座的玉环,他顺手一弄便摘了下来,就揣在了怀中带回了家。事情就是这么简单。现在,玉环业已追回,万幸完好无损。”
“听你这么轻描淡写地一说,好像他就是随便拿回去玩玩的。”
“牧羊人也确无恶意。”
“哼!”刘恒的气远远未消,“他盗毁高祖陵寝之物,就是犯下当灭三族的大罪。”
“万岁言重了。”
“这么说,你是要为他开脱了。”
“臣不敢,他还是当按律治罪的。”
“你治他何罪?”
“无论怎样说,他这是属于偷盗行为。”张释之顿了一下,他明白皇上对此事看得非常之重,不敢发恻隐之心,“而偷窃皇陵的器物,按律当处弃市之罪。”
“什么,仅仅是杀头弃市?这太便宜他了。”刘恒怒气不息,“不行,要改判他族刑。”
所谓“族刑”,就是夷三族!张释之并未因皇帝的震怒而改弦:“万岁,律条定的就是弃市,这已经够重了,怎么能祸及三族呢。”
“这是高祖的陵墓!惊扰了高祖,怎能不重判?”
“万岁,刑律上没有分是高祖与否,因此只能按律定罪。”
“朕就是要定他族刑!难道朕的话就不管用吗?”
张释之迟疑一下,把头上的官帽摘下来:“万岁一定要夷他三族,请您另换别人做廷尉吧。”
“你,你竟敢要挟我?别以为朕不敢罢你的官!”
“臣宁愿丢官,也不愿有违律条。”
刘恒无话可说,他一时没有了主张,气哼哼地拂袖便走,将张释之晾在了偏殿,在那儿傻跪着。
刘恒的母亲薄太后,如今可是享福了。现下身为皇太后,可说是尊崇至极,再加上刘恒事母至孝,薄太后更是幸福地颐养天年。当刘恒气呼呼地走进来时,薄太后关切地问:“皇儿,为何这般模样,是哪个惹你生气了?”
“可恨那张释之,他竟然当面顶撞我。”
“那要看他因何顶撞。”薄太后是个明理之人,“如今朝中难得有诤臣,有道是忠言逆耳啊。”
“张释之他也太过分了,”其实,刘恒来太后这里,就是为听听太后的看法,“有个牧羊人偷了高祖陵的玉环,我要他判其族刑,他就是不听,坚持要判这人弃市。”
“他与此人沾亲?”
“不曾。”
“那他为何坚持弃市?”
“是他言道,律条就是这么定的。”
“皇儿,这张释之是个忠臣啊。”
“怎见得?”
“不是他的亲友故旧,他坚持按律条定罪,并无一己之私。这是在维护汉室天下的权威。他是对的啊!”
“母后是这样看?”刘恒其实也说不出张释之的错处,“他以辞官相要挟,我就想要免他的官呢。”
“皇儿,这样的诤臣,是朝廷社稷之福,非但不能罢免,还当奖赏才是。”薄太后好言相劝。
“母后教诲,儿臣谨记。”刘恒的心气平和了,重又返回了偏殿。他万万没想到,张释之还跪在那里。
“这是怎么说的。朕的廷尉大人,你怎么还跪着呢?”刘恒在气中又觉得有几分可敬。
“没有万岁的恩准,为臣怎敢擅自起身。”张释之倒是一丝不苟。
“张释之啊,你这人也太怪了。对那盗环的牧羊人,朕说过多少遍了判他的族刑,可你就是不听。而跪在这里,朕已是一气离开,你还等着朕传谕平身方敢站起来,这是不是太迂腐了?”
“万岁之言为臣不敢苟同。身为廷尉,就要严守律条。”
“好了,朕不与你呕气了。平身吧。”
“谢万岁。”张释之起身后还是追问,“那个牧羊的窃贼,到底如何惩处?还望圣上示下。”
“行了,就按你说的办吧。”
“臣乃奉行律条而已。我主英明,臣感激不尽。”
“有何感激?”
“臣顶撞了万岁,圣上非但不怪罪,还采纳了为臣的主意,真是千古明君啊,臣又怎能不感激涕零。”
“你怎知朕就对你不加处罚了?”
“只要律条无损,臣甘愿受罚。”
“张爱卿,作为廷尉能坚持依律定罪,朕心甚慰,犒赏你黄金五百两。”
“臣有罪,不敢领赏。”
“难道又要顶撞朕不成?”
“臣不敢。”
“只管领赏,以后勤劳国事,坚持律条,就不枉朕的一片心。”
“臣当肝脑涂地,以报皇恩。”
丞相灌婴来报:“万岁,边关战报。”
“是喜是忧?”
“云中郡太守魏尚,在西伦河谷大败匈奴,斩杀一千余人,俘获战马五百多匹。”
刘恒眉开眼笑:“我朝自与匈奴交战,负多胜少,此番魏尚大获全胜,真可喜可贺也。”
“万岁,该如何嘉勉魏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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