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的柴火的信徒们施行免罪礼。
宗教法庭审判官们的工作到此结束,他们退下休息去了。警卫队齐步开进广场,卸下他们的滑膛枪。然后他们把罪犯们团团围住,他们同赴行刑的地方,以免愤怒的群众出于憎恨异教而虐待他们,有时甚至打死他们。修士们一直陪伴着这些罪犯,始终竭力促使他们忏悔并皈依圣教。
罪犯中有四个摩尔女人,她们的美色使个个男人垂涎;还有个不知改悔的荷兰商人,他被抄到偷带一本《圣经·新约全书》的西班牙语译本入境;另外的是一个被控割落鸡头的摩尔人、一个犯了重婚罪的、一个窝藏一名圣教公署的潜逃犯的商人以及一个被发现持有教会认为谬误意见的希腊人。
一名警官和一个秘书跟着市政官员们去刑场监督正确执行判决。这次去的秘书就是安东尼奥神父,所以他有机会把那天的情况记载得十分详尽。
火刑场设在城外。火刑柱旁设有绞刑架,所以凡是要求按基督教信徒的方式去死的,即使已经到了最后一刻,也可以免于火焚而死于更仁慈的绞索下。
群众拥在士兵和罪犯们的后面,有许多人为了要看得更清楚些,预先赶到最后一幕将在那里展现的广场上。真是人山人海。这是很自然的,因为实在值得一看,对于王室贵宾来说,真是非常合适的娱乐;而且观众还可因为知道自己在做一桩虔敬的好事,在为天主效劳而感到心安理得。
判处绞刑的都被绞死了,接着点燃起熊熊烈火,活的和死的都被烧成灰烬,以便使人们永远忘记他们。随着火焰飞舞,响起一片欢呼声和鼓掌声,这样,受难者的惨叫几乎被淹没了,各处又时有妇女尖声地歌唱圣母马利亚或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基督。
天黑了,群众像潮水般涌回城里,由于长时间的站立和精神兴奋而感到疲劳,然而觉得这一天过得很快活。他们涌往各家酒店。妓院也生意兴隆,有好多男人那夜要验证一下,他颈上系着的一块布拉斯科修士衣裳上的碎片到底有没有作用。
安东尼奥神父也疲乏了,但是他首先得负责把执行判决的情况向两位宗教法庭审判官作汇报。他虽觉困倦,巴不得就上床,可是他生性认真,便坐下来,趁那天发生的事的细节记忆犹新,写了一篇详细的记录。他写得很快,洋洋洒洒,如受神灵启示一般,他把写下的通读一遍,发现没有—个字需要更改。最后,他觉得完成了任务,而且在这次虔诚的工作中自己也贡献了一份微薄的力量,这才上床睡觉,像小孩子那样睡了个天真无邪的大觉。
他此刻提高了洪亮的嗓门,把这篇记录原原本本念给颓丧的主教听,对一些最最意味深长的场景像念台词般加以强调。他念的时候,两眼紧盯在稿子上。他感觉到异样地得意。他觉得天主就是该这样事奉的,天主教信仰的纯洁性就是该这样捍卫的。他念完了。他不由感到他把那盛大的仪式记录得很正确。生动的描写使他自己也赞赏,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把这篇记叙文组织得一步步达到一个这么动人的高潮的。
他抬头看看。有如许多把作品念给人家听的作者一样,他希望得到一声好评。但这仅是个一瞬间的愿望,他的主要目的是要他那敬爱的上司重温他一生中最荣耀的事迹,从而驱散他阴郁的思绪。在主教的心灵面前展现出那了不起的一天的情况,那天他替天行事,使那么多该死的异教徒受到永劫不复的惩罚,从而事奉了上帝,既使自己良心得到安宁,又教化了人民;因此他虽是圣人,也不禁感到自傲而激动。安东尼奥神父看见眼泪在主教枯槁的面颊上淌下来,看他握紧拳头在抑制心胸欲裂的抽泣,非常惊奇,不仅惊奇,而且吓坏了。
他丢开稿子,从坐着的凳子上一跃而起,扑倒在主人的脚下。
“我的主教大人,您怎么啦?”他叫道,“我做了什么?我念这些给您听听,无非是想使您散散心呀。”
主教一把把他推开,站起身来,展开双臂,向墙上的黑色十字架祈求怜悯。
“那个希腊人,”他呜咽着说,“那个希腊人。”
他再也没法控制自己,竟痛哭起来。两名修士惶恐地呆望着他。他们从没看见这个严肃稳重的人流露过感情。主教不耐烦地用手掌拭去眼中的泪水。
“我有罪过,”他呜咽着说,“我有严重罪过。我犯了大罪,我唯有祈求无限仁慈的天主来宽恕我。”
“主教大人,看在天主分上,讲讲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全给弄糊涂了。我犹如一个在暴风雨中的船夫,小船折断了桅杆,冲掉了舵。”安东尼奥神父刚朗读完毕,余音犹萦绕在耳边,竟没法不用书卷气的调子说话。“那个希腊人吗?主教大人提起那个希腊人干吗?他是个异教徒,受到了公正的惩罚。”
“你不知道你说的事情。你不知道我犯的罪比他严重。我祈求过神示,也得到了神示。当时我还以为这是天主给我恩宠的表示,现在才明白这是天主愤怒的表示。我应该在人们心目中受到轻视,因为我是个卑贱的罪人。”
他并不转身朝向他这两个伙伴。他不是在对他们说话,而是在对着他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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