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台我自己根本用不着的“莲12”,换了你,你会答应吗?
因此,为了让她准确地了解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我觉得,似乎很有必要将我姐姐逼我搬家这件事跟她说一说,以激发起她的同情心。我认为自己已经把话说得再清楚不过了,可这个女人还是有些似懂非懂。当然,我不能指望她这样一个身份的人,会为我这样一个穷光蛋去设身处地。
“您如果肯留下这套音响,对我来说,那是再好不过了。他知道我喜欢听音乐,才会在自杀前,向你订下这套音响。我可不是什么发烧友!平常我用来听音乐的,不过是一对普通的电脑音箱。可我第一次听你这个箱子,立刻就深深地喜欢上了它。你这套音响,真是有点,唉,那声音,怎么说呢,有点色。如果你想要把它拿走,我还有点舍不得呢。你看这样行不行?钱,你一点都不用发愁。他死后,公司的账户被冻结了,但那是暂时的。也许是因为没有还清的债务,也许是公司正在清点他的遗产。我自己手头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来给你,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一旦他的账目清理完毕,我会立刻给你付清剩余的钱。也可以额外付你一点利息。你现在手头毕竟已经有了十三万,对不对?不妨租个房子,搬进去先住着。你觉得呢?”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其实,不瞒你说,我心里也是这么盘算的。现在的问题是,如果在三天以内就要找到合适的房子,把家搬过去,对我来说,时间是紧了一点。听到我的顾虑之后,她转过身来,朝我笑了笑(如果那种口型的机械变化也可以被称为“笑”的话):“实在不行,我还有一个办法。如果你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房子,也可以搬过来,在我这先对付几天。反正我一个人,也住不了这么大的房子。”
听得出,她是在开玩笑。
即便她说的是真的,我恐怕也忍受不了那张脸。在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我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新念头,让我的心里轻松了许多,就像我手里捏着一张随时可以兑现的大额支票。
我想起了老朋友蒋颂平,想起了他多年前对我说过的一句话。
临走之前,我向她提出了一个一直盘踞在心中、却又不敢贸然出口的问题: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丁采臣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
“他呀,倒也不是想不开。”她立即纠正了我的话,就像是谈论一个陌生人一样,淡淡地道,“要我说,他这次跳了楼,倒是想开了呢。他早该如此。”
“我是说,我有点不敢相信,像丁采臣这样的人,也会自杀……”
“嗨,就连韩国总统,不也自杀了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她不屑地感叹了一句。随后,她为我打开房门,看着我换鞋,似乎忽然想起一件什么事来。
“您知不知道,在哪可以买到莱恩·哈特的唱片?我指的是,他用羽键琴弹奏的《哥德堡变奏曲》。”
听她这么问,我稍稍有点意外。毕竟,这张唱片在发烧界十分冷门,在中国,也许只有极少数的发烧友有幸听过。
“市面上怕是很难找到了。不过,我家里倒是有一张。你可以给我写一个地址,我明天就让小红马给你快递过来。”
她道了谢,找来纸和笔,给我留下了她的通讯地址。为了便于联络,她还往我的手机上打了一个电话。
在和蒋颂平见面之前,我对这位“发小”还抱有很大的幻想。我打算一见到他,就立刻向他提出以下两个请求,供他挑选:第一,请他先借我二十多万,如果顺利的话,加上丁采臣预付的十三万,我明后天就可以把家搬到农家院去。
第二,干脆说服蒋颂平接下那套音响系统。当年,我从牟其善家中买下这对宝贝时,一直瞒了他六七年。后来他知道此事后,曾经醋意十足地对我说,如果不是因为闹痢疾,那对AU-TOGRAPH本来就应该是他的。他也曾向我提出过,用两倍的价格,从我手里买下这对音箱。
不论蒋颂平选择其中的哪一项,我的难题都将获得圆满的解决。考虑到蒋颂平在二十五年前对我说过的一句话,我认为自己是有把握的。
那是在一九八四年的冬天。当时,我还在红都服装店当学徒。蒋颂平把他们邮电学院的一位校花弄大了肚子,心急火燎地赶到了服装店的成衣车间,把我拽到厕所的门口,跺着脚,哭丧着脸,让我无论如何帮他想个办法,让校花的肚子恢复原状。
在那个年代,单单未婚先孕一类的烂事儿,就已经超出了我的道德底线,更何况,颂平时常带来向我炫耀的固定女友,并不是这位校花。说实话,我有点为难。不过,我对校方在获悉这种事情后会如何惩罚颂平,也有着十分清晰的概念。毕竟,他当时已经是中共的一名预备党员了。所以,我只有把我的自命不凡的道德扔到一边,当即决定,带他们连夜赶往苏北的盐城,找我舅舅,帮校花打胎。
为了做到万无一失,颂平竟然提出了一个让我瞠目结舌的荒唐的要求:由我来扮演校花的男友。他的理由是,我不过是一个社会上的小混混,并不隶属于任何组织或机构,万一事情败露,也不会有什么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