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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水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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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1)
圈发黑,缩成一团。

    她们三人穿着同样的校裤,像三只蚂蚱一样蹲在角落里,她们吸食别人吐出的烟雾,她们看着人来人往。

    “她现在越来越不听话了,把电话也关了,就要高考了,太不象话了……”陈言的妈妈把这句话用各种方式翻来覆去说了近20遍。她的语速急促,她满腔莫名其妙的烦闷,她需要出口。她希望生气,希望吵架,希望面红耳赤,希望热血沸腾。可是陈言的爸爸平静得让人窒息,他稳稳地坐在沙发上,仔细地吸每一口烟。他以她最抗拒的方式对待她,于是她更加歇斯底里。

    酒吧里,第二支乐队拨弄出单薄的声音。陈言的感官似乎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声响和气氛,兴奋的感觉瞬间萎缩。他们唱着nirvana的歌,瘦弱的主唱从声带中挤出声音,费尽心思试图和kurt一样动听。陈言已经开始厌倦,她是那样容易感到厌倦。她是个让别人沮丧也让自己沮丧的人,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乐队的主唱开始喷啤酒,陈言、袁竞和方容容都不想被口水弄脏,躲到了后面。演出在快到十一点半的时候结束了,人们似乎并不愿意离开,只是聚着的那一团慢慢散开。没有声音的支撑,烟雾在灯光里缓缓下旋,落到陈言脏兮兮的匡威球鞋上。

    “走吧我们!快十二点了。”说着方容容打了一个哈欠,她开始担心,今天一天很多练习题都没有做,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补上来。

    陈言的书包在背后松松垮垮的,张着大口。一个醉醺醺的人把陈言撞倒在了地上,顿时书包里所有的东西都撒了出来。纸船飞到不同的鞋子边,周围的人都停了下来,看着地面上的纸船,以为有人在变魔术……作业本,卷子,散落在地面上,铁制的笔盒响亮地破开,0.5铅笔芯落入地板的缝隙里。

    三个人埋头捡东西,人们挪开脚,偶尔会弯下腰帮忙捡起一支。

    黄锐从卫生间出来,脚边正好有一条被踩过的纸船。他捡起那支受伤的纸船,仔细打量,在灯球下金色的玻璃纸折射出异样的光泽。他看见陈言捡起纸船塞进书包里,她的头低垂到了极点,似乎永远都看不到她的脸。他走到她身边,那双脏兮兮的44号匡威鞋进入了陈言的视线,她抬起了头,他蹲下了身。她的眼睛,他发觉那是一双透亮的眼睛,虽然隔着厚重的刘海。她看到他手中的纸船,慌张从他手中抽走,生硬地说了声谢谢。

    站在家门口,已过十二点。

    就这样站在门口,怎么都不敢按门铃。看着声控灯,它们灭了一次又一次,陈言又跺脚让它们亮了起来。

    黄锐仍在酒吧里消磨时间,他坐在舒服的椅子上,看着旋转的灯球,直到老板说要打烊了。他挪开椅子转身要离开,却意外地发现一个黑色的笔记本躺在椅子下,那是陈言的日记本。

    陈言把耳朵贴在大铁门上,试图探听到里面的动静,厚实的防盗门拦住了所有声音,她只能听见钢铁的呼吸声。她头一次和防盗门如此亲密,她坐在地上,耳朵死死贴住铁皮,竟然不想挪开。闭上眼镜,就觉得防盗门里住着兔子一家,他们边吃萝卜边看电视,温馨和谐。原来,丢失的兔子就在门里安了家,幸福地生活着。她的心渐渐平静下来,铁皮和她的脸有了相同的温度,变得如同枕头一样温暖。她睡了,4月的天气并不寒冷。

    程克在电话里支支吾吾,说陈言可能去同学家了,陈言的爸爸挂了电话,披上外套,说:“我去外面看一眼。”爸爸扭开机关复杂的门锁,那声音对于陈言来说就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她抬起头,还以为是在梦中见到了爸爸。

    “没事了,没事了,她回来了。”爸爸对妈妈说。

    陈言醒了过来,双腿发麻,她站了起来,屁股后面凉飕飕的。

    妈妈忘记让陈言进屋,而是劈头盖脸地问了一句:“你跑到哪里去了?”

    “没有去哪里?”

    “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吧!没有去哪里,你这么晚回来?”

    “真的没到哪里去……”

    “我问你到哪里去了?你说啊!”

    爸爸打住了他们说先进去再说,他把陈言拉进了屋。陈言把鞋蹭了下来就径直往自己的房间那边走,妈妈拦住了她,拽着她的衣领。爸爸赶紧上来解围,她挪开了妈妈的手,陈言顺势走到了他身后,爸爸又开始用那种不紧不慢的语调说:“算了算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问,今天太晚了!”

    妈妈当然不想罢休,挣开了爸爸要去抓陈言,这分明成了老鹰捉小鸡。陈言躲闪了几步,爸爸又开始劝解,不停地说:“时间不早了,言言明天还要上学的,明天再说好不好。”其实时间一点也不晚,陈言平常每天写作业,躲在被子里面看DVD,最起码也要到1点。妈妈开始不停说话:“你还护着她,这么小一点跑到外面连个电话都不打,打电话还关机!”

    陈言躲在后面加了一句:“没有电了?”

    妈妈更加发火,开始说:“哪里没有电话啊?随便在哪里找一个都找得到,同学没有?公共电话没有?我跟你说你不要躲你爸后面,你今天要跟我说清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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