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竞坐到了后面。上了车,方容容熟练地对司机说了地址,司机开动,袁竞在后面说:“你怎么一下子就坐前面去了?”
“你又不认路,坐前面我们肯定就走丢了!”
“好,不认路!确实认路……”
从家到公汽车站的路都让袁竞摸了一个月,她妈每天送她去车站足有一个月。就算这样她还常常在走出小区的时候迷路,她抱怨说小区里面的房子太多了,而且都长得一模一样。
陈言和袁竞拿出了自己所有的钱,放在了方容容手里。三人中,方容容头脑最清醒,把钱统一交给她处理已经成了这个小团体的一个习惯。方容容在前面数钱,脑子里开始盘算今晚的开销。
“今天晚上差不多够了!”方容容显得显得胸有成竹。
收音机里传来粗糙的声音,在放某个流行歌手的歌,声音是平面的,让认昏昏欲睡。陈言看着窗外,找不到月亮。
方容容坐在前座,仿佛自己和公路一样在一点点消失。她想起第一次在哥哥那里听到nirvana的那张不插电,想起在下雪的时候和陈言还有袁竞一起去买一张VCD……
车在酒吧的门口停了下来,袁竞走在最前面,门口有两个年轻的男孩站岗,看样子好像是大学里的学生。袁竞装作没有看见他们,要冲进去,但是被拦住了。袁竞问:“怎么不让我进去啊?”
“买票啊!”
“哦哦……”
“多少?”
“15,送一杯酒水。”
“要是我们不喝酒呢?”
守门的笑了,说:“都是这个价钱!”
“我们是学生的啊!”
守门的又笑了,说:“算了算了,你们买两个人的票好了!”
声音从里面渗透出来,陈言站在入口处,觉得好像有另外一个世界在前面。莫名的兴奋像只蚊子,时不时贴着身体飞过,一不小心就被它叮了一个大胞,接着就是忍受它带来的骚痒。
从入口处到内部不过十几秒的路程,但对于三人来说却是一个悠长的通道。通道的那头是他们从未去过的地方,她们私人的kurt在通道的另一头被众人分享。
“快进去!已经开始有一会儿了!”外面的看门人在善意地催促,她们仍然步伐缓慢,踮着脚尖走向通道的另一头。
脚刚刚踏入内部,陈言就被一个低音击中,吉他、人声和鼓都停了下来,只有bass作响。她有一点眩晕,这是她第一次看现场演出,之前她连吉他都没有碰过。袁竞和方容容在她的左右,三个人相互搀扶着,生怕摔倒。一群人挤在最前面,似乎要吞没小小的舞台。陈言突然挣开了袁竞和方容容向前面走去,她努力给自己开出一条路,穿过有着各种气味的身体,躲过各种可能伤及她的剧烈运动,试图在最靠近声响的地方给自己找一个位置。她直面音箱中飞出的振动,她张开毛孔,放声音进入她的身体。
方容容把手放在右边的音箱上,试图感触从中传出的振动。陈言的手放在回放箱子上,那里也有振动,每一种东西都有不同的振动频率。袁竞跟着旁边的人一起跳了起来,很快融入其他的人,她害怕和别人不一样,害怕被发现,害怕被排斥。有的时候袁竞就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变色虫,总想和周围的环境有一样的颜色。这个世界对于她来说是一个猫捉老鼠的大赛场,她总有莫名的焦虑。
是醒着吗?陈言觉得自己好像被击中了,没有什么力气动弹。 她鄙夷的现实现在似乎出现了一点生机,她仍然僵硬地站着,不能融入众人的舞步,皮肤下,她已经开始融化。
第二个乐队的人开始上来调试,鼓手亮出了他小腿上大块的文身,他安上叉片,踩响了底鼓。吉他手接上了自己的效果器,扭动着那些漂亮的按钮,又随手拨动琴弦,发出疏散的声音。陈言的耳朵里面似乎藏着一个失真效果器,把一切通过的声音变形,那是长期塞着耳机的结果。还有余震,就好像地震过后的余波,陈言小心踩着地板,生怕沦陷。方容容和袁竞在吧台跟人理论,人家说免费的啤酒已经没有了。方容容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皱巴巴的钱,买了一大杯啤酒。陈言问她为什么只买一杯,她说再买多就没钱打车回家了。
三个人一人喝一口啤酒,把金黄的液体装进了肚子里。黄锐此时和几个朋友站在离陈言不远的地方。他看见一个沉默的女孩,刘海几乎挡住了眼睛。黑暗中为数不多的光落在她翘起的鼻尖上,下面是打着皱褶的嘴唇,有些黯淡,和她的年龄并不相称。那个书包,拉链又开了,似乎只有黄锐一人注意到。似乎有些闪亮的东西在包里,黄瑞好奇地踮起了脚尖,却看不清是什么……
陈言喝下了一大口啤酒,袁竞从她手里拿过杯子,吞下一大口啤酒,冰凉的液体刺激了她脆弱的胃,一阵轻微的痉挛被激起,疼痛在身体里迅速化开,蔓延到指尖。她打量着身边的人,他们都悉心打扮,和周围的气氛融为一体。而她自己穿着肥大的校裤,留过时的头发,光影似乎折射出了一面镜子,她在那面镜子里看到了自己,她脸色苍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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