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在身畔,怔怔地目送伊人杳然。
如果他当时肯拿出一份勇气与魄力,今日的结局可能会是另一番光景,或许璎至今仍会留在自己怀里甜笑,一如既往地绻缱着昔日的醉浓情怀,如今提起皆休矣,却道是自己耽误了自己。
惭愧呀,堂堂七尺昂藏竟不如一介女流的胆识,他输了,输在自己的懦弱,输给了那名女子的勇敢。
蓦然间,衾冷如冰,仿佛置身冰窖,冻战得人心神剧颤。
翡翠衾寒与谁共?玉人远过潇湘去。
倒十足相似了李唐天子,颇堪三郎晚遇。
新婚的日子并不如人们揣测中的那么甜蜜得滴得出糖浆,靖王府里的那一对新婚夫妻或许是天底下挑不出第二对的瑶台双璧,不过事实并未如此容易想象得到,男主人虽不是性情暴烈之辈,亦非爱妻如命之徒,少了一份少年男子的热诚,有的尽是风清云渺的淡泊。
晶莹的指尖飘溢着芳香,玉白的掌心轻轻柔柔地抚过小女孩的头顶,温婉的慈蔼浮拽在皎洁白净的莲颊上,奇妙地融会了清丽与娇媚,辉织出更为醒目鲜明的气质风华,却非一昧的娇弱无骨,他——原就不是一位养在深闺的女子。
可惜了如此秀色可餐的绝世佳人,只能以“倾国倾城”形容的美貌,从来就是他的最佳代言。可叹了,为什么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男人?为了什么理由颠倒了一代君王?休要多问,千古话题,离骚雅韵,惟一的答案总是逃不过一个“情”字,前眺古人,后望来者,谁又莫不如此?
“遗儿,喜欢吗?喜欢你的娘亲吗?”玉树半迎,璎微俯下身,飘雪的罗衣绝似仙子披霞翩跹的霓裳,软软长长地垂落地面,掩映芳姿,争夸天地精华的容光,无需人工的持意修饰,反嫌污了颜色,虽不必抱着这种心态,又几曾见哪家子弟匀敷了红粉青黛?尊贵的王爵自不比沦落娼门的优伶俗媚。
“不——”遗儿摇晃着小脑袋,微微仰起粉嫩的小脸蛋,嘟起甜甜的小嘴,“爹爹不喜欢,遗儿当然也不喜欢……”这自是她伶俐聪慧的地方,早凭着单纯的直觉摸准了璎最细微的心思。
闻听见遗儿的稚言童语,璎不觉哑然。
“我并不是不喜欢她,我只是不爱她罢了……”璎试图为自己表露在世人眼里的情绪辨解什么。
成人的世界缤纷多彩、复杂离奇,对人的感情包括难以计数的种类,远不是遗儿这个小小的幼童所能轻易掌握的。感情不光仅是喜欢与不喜欢而已,但爱与喜欢的区分更不是凭着遗儿现有的智慧所能理解的,对于这一点点大的孩子来说,这毕竟是个棘手的难题,很多时候,连大人自己也会被此混淆得糊涂起来,何况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不必太勉强了。
“遗儿是站在爹爹这一边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遗儿强调地说道,孩子的童稚无邪显然是大人早就丧失的那颗纯挚的真心。
“你还是不懂……”璎油然叹道。
遗儿眨眨清纯的大眼,闪过一线迷茫,她是不懂大人的世界,可是她明白爹爹自从搬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之后,以往明亮的笑容遽然减少许多,漂亮的眉毛聚集着躇踌的阴影,是新近那个硬挤进她与爹爹之间的女人让他如此烦心吗?
“你不是一直很想要个娘亲吗?如今有了,怎么反而说起不喜欢的话来了?”璎逗弄着遗儿,心地简单的小孩子向来不在他的提防之列。
“爹爹不喜欢,遗儿就不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遗儿咬定了这条是似而非的理儿,在她想来,爹爹喜欢的应该是那个老爱穿黄衣服晃悠的伯伯,不然,爹爹怎会乖乖让那个伯伯亲亲他的香香脸孔呢?
细软的头发稀疏地齐肩洒落,遗儿扬起精灵的眼眸,煞有其事地皱起两道浅褐的眉弧,甜美净俏的小脸认真地写满了疑惑。
她实在搞不懂,大人的心情为何总在反复无常的变幻着?是否真的喜欢借以长吁短叹来表示自己成熟的一面呢?不过,她是爹爹最最宠爱的女儿,纵然是要天上圆圆的月亮,爹爹亦会为她取来,因此她最最喜欢爹爹,她没有理由去喜欢一个爹爹不喜欢的人。
小女孩的妒意是最为微妙的,无关情、无关爱,却是一点私心与占有欲在悄然作祟,不愿将自己的宝物与好朋友共享。
“羡慕你一个小孩子,烂漫无知,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需要思索,真好……”璎淡笑盈盈,笑比月清,此刻他突然好生羡慕遗儿的不染纤尘,任何烦恼与忧愁都是属于大人的负担,一向与小孩无缘。
遗儿难敲相思意,而他辗转反侧,推枕怅眠,三更时分,凄聆窗外梧桐雨,无意绪,一声声轻吟易安清藻。
愁对长天,流云蔽月,连广寒里的嫦娥亦难窥真容一面,怎捺相思如潮,缕缕绵绵,去如抽丝。
回眸凝噎,又一番兴叹惘然,此情可待,之前赋永寂寥,听彻笙寒,小楼孤伫王府一角,东风满楼。
袖于风中,有花萼飘零,瓣瓣落英,逐了尘土,风掠的痕迹是恸绝的烛泪、是冷寒的夜雨?尽是心语的凭吊,脉脉烟愁犹如相思的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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