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姬妾也不留吗?”春娘小声问。
薛思刮着她的鼻子笑答:“对,部轰走。留着是麻烦,拈酸吃醋惹你伤心。干脆打发走,免得她们为争宠闹出乱七八糟的事情,家宅不安宁。你看驸马尚公主,哪一个敢主动纳妾?春娘,你是我最后的亲人,哥哥希望你以后能像公主一样幸福。”
她想说她会提醒姬妾们和睦相处,而且也会善待她们。但夫君执意要清理……春娘毫不迟疑地对薛思点点头:“谨记夫君教诲。”
“还叫薛哥哥吧,随我来。”薛思拉着春娘,带她把几间屋子都转了一遍,最后停在书房门外,掏出个精巧银鱼小钥匙,说:“里面都是我精挑细选存下的书,外人不得入内。这是钥匙,你闲了就进去翻几本,开卷有益。”
原来夫君还是个好学的,估计有不少善本珍本,以至于同柳家画室一样需要锁门。春娘解下桃花冻,将钥匙同它一起穿进五彩绳随身坠在胸前,认真收好。
饭后,温雄那边又使人来请。婢女递上帨巾,薛思边擦手边安顿春娘,叫她早些休息。春娘见薛思要走,忙问了一句:“薛哥哥,明早去拜温公,可要提前准备下?他喜哪种茶?有什么禁忌吗?”
“不用拜,他不在府里。安心睡你的太平觉,养白胖些。”薛思揉着太阳穴迈出院子,今夜又要不醉不归了。
婢女伶俐,站在春娘跟前,替薛思补剩下的话。温公三年前奉旨在道观为仙逝的公主府修行祈福,如今府里只有两位小郎主。温公原先就是个甩手享清闲的,现在换了个地方,在道观里照旧享清闲,诸事不问,大小进项均由总管料理,温雄点头即可。故而春娘爱睡到中午也不碍事,反正小郎主常常通宵达旦地饮酒作乐,整个温府皆围着他二人的作息时辰而忙碌,少说也有几十个下人天天都日夜颠倒。
春娘连个贴身丫环都没能带来,看她还算得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婢子阿宽,薛郎主给取的。”她说话很利索。
“书上有言,明智而忠信,宽厚而爱人。阿宽,你的名字很好听。”春娘顺便替这位婢女掌了一眼她腕上的镯子,说:“左手那镯子不错,只是沾染的油烟气大了些,拿温水泡净再用软布擦擦吧。”
阿宽褪下玉镯,放在鼻子底下嗅,闻不到柴火烟气。春娘笑着把自己的佩玉举起来,让她自己比较两块玉在润泽上头的差别:“你那镯子玉质软,又常往灶边当差,烟熏火燎的,自然沾进去。且油性糊着,失于清洁保养,再过几年,玉色便更差。盘养玉石譬如我们女子梳妆,早起涂了脂粉,睡前还得卸掉,否则面上不洁。纵使不爱敷粉,冬日里玉容润肤的那些脂膏子总得用,防皴裂。玉也如此。”
“阿弥陀佛,婢子只觉得郎主赏的这镯子好看,日日戴着。您这么一说,婢子身上七八件玉环玉钗,每天光温水软布的伺候它们少算也要半个时辰……”阿宽拿着镯子,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
春娘替她套进手腕,连称不要紧:“这件值钱些才说与你知道,免得它在你手里跌了价。其它的几件不值钱,没必要费神伺候。”
阿宽忙道谢,春娘又告诉她此镯价值几两。扭头瞧了瞧更漏,时辰还早,索性让阿宽取花名册来,好熟悉这院子里的老少人口。
阿宽应声退下,不一会儿领进半屋子仆役丫环。他们得了薛思娶亲的消息,此时见新娘半旧衣裳,脸上也没涂抹胭脂,连只匣子也没带进院里来,更别说陪嫁箱笼了。不用问,准是薛郎主抢的民女。
这勾当温雄常做,一般抢回来十天半个月的,也就淡了。月姬认为春娘熬不到秋天就会被薛思当扇子扔箱底去。婢女阿宽领头行礼时,稀稀拉拉只有一小半仆役弯了腰。
“一群棒槌。快拜见主母。”胖叔亦在其中,他知道底细,不敢怠慢半分。这位柳家小娘子名义上确实是正主,娶都娶回来了,谁晓得薛思打的什么算盘。胖叔抬腿朝内院里干粗活的仆役们挨个踢去:“混账,皮痒痒了?都跪下。”
胖叔一出腿,月姬愣了。郎主果真换了口味!
春娘没有制止胖叔。她叠手坐着,静静地从左看到右,把每个下人的面孔都看了一遍。后宅这些事,如何侍奉舅姑、如何烹调羹汤、如何掌管银钱、如何为夫君选妾纳妾、如何恩威并济对待下人,她预备了整整两辈子,经纬线早已搭在了心中,只差付诸实践。
书生寒窗十年赴京赶考,闺秀香楼十年出嫁理家,靠的都是烂熟于心的老本行!
后宅和丈夫才是她的天地。生来被教导要做一个恪守妇道的贤惠妻子,再没有什么比回归本位更能让春娘感到舒适和安了。春娘看够众人,缓缓开口:“辛苦诸位,不必行如此大礼。喜钱人人有份。”
听到有钱拿,屋里又是一阵骚乱。春娘依旧叠着手耐心坐在那里。停了一会儿,众人不再窃窃私语,春娘一边忆着昔日所受教导,一边立下她的规矩。
头一条就叫胖
叔的大肚腩颤了三颤。
春娘说,别处怎样不归她管,但合欢院既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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