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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玩满纸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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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三下,右三下,上三晃,下三晃。他煞有介事,摇了足足九下。作为一个资深赌徒,薛思很少赌运气。听天由命?太不靠谱了。

    自骰子以六面朝上的姿态进入犀筒,每摇一下能转多少圈,都在他缓慢而精确的力道控制之中。如果这金骰子没被动过手脚,摇完九下,该掷出个六点。

    可恨太子李鸿在骰子上出老千,此时所得点数必为一。

    薛思小心翼翼将犀筒倒提起来,反扣在石板正中央。

    “雕花的是顶,刻字的是底。薛思,犀筒扣反了,倒过来再掷吧,这样没法开盖看。”李鸿好心提醒他:“要不要我喊人给你端碗醒酒汤?”

    “不必,赌运气嘛,听天由命,停在哪里就是哪里。太子,小佩刀在我蹀躞上挂着,借您贵手一用,把这筒子削开看看骰子是个二呢还是三,免得您说我动了骰子。” 薛思握着它不肯撒手,哼,堂堂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竟然有脸作弊,打量我比三岁小孩还笨么?他执意叫李鸿自己来查验。

    李鸿觉得薛思真喝多了。喝了酒的人都认死理,爱闹别扭。算了,反正薛思输定,只当迁就他一回。天天奉承一个老女人,当面首也不容易。李鸿蹲下去,从他腰里解下四寸长的小刀,边削边问:“兄弟,你这刀子从哪弄来的?削铁如泥啊。”

    “公主那里呗,最近在九公主别馆里堕落的很销魂。”薛思也提醒李鸿:“太子,你可千万别堕落,纳完媵妾,不能冷淡了我的族妹。”薛思虽然没跟薛妃说过几句话,两百年前都是一家人,她嫁给太子也不错。可惜太子正妃是薛氏,否则让春娘跟了李鸿,说不定也能混个皇后当当。

    李鸿点点头,笑言他有分寸,决不会冷淡薛妃。刀刃很锋利,不过几下的事。削好了犀筒,他揭开盖子,愣住了。这骰子明明无论怎样摇筒只会出一、二、三点啊……

    六个圆点赫然凹在黄金骰子面上,四平八稳。

    世上没有不败的赌徒,李鸿,你输了。倒扣犀筒,一切皆颠倒,点数一的背面是点数六。薛思隐去嘴角的笑意,站起来拍净衣衫上的浮土,朝李鸿拱拱手:“太子,六点。”

    “你、你耍花样使诈!薛思,你是不是往筒里贴了琼脂粘住骰子?”李鸿一脚踢翻了犀筒,金骰子滚出了石板,直陷进草丛里去。薛思这厮惯赌善赌,李鸿万万没想到连做了手脚的金骰子也被他下手赢去。

    “哎,兄弟,女人可以乱抢,话不可以乱说。为避嫌,我可是用你的金骰子、挽袖子叫你看过确未夹带私物、连最后揭盖都没碰骰子一下,清清白白,都是听天由命。”薛思弯腰从草地里捡起骰子,抛向空中又接住,递给李鸿:“愿赌要服输。”

    李鸿甩甩袖子,不耐烦地撇下一句:“算了算了,我不稀罕,你赶紧领走。”

    杨氏听到这句许可,哪里还肯再多停留。李鸿话音一落,杨氏急忙提着裙子跑去春娘身边,拉起她的胳膊,一路催着引路婢女,飞也似的,落荒逃出十王宅。

    一个时辰后,薛思赶到了西市。放养实在太费心费神,昨日香积寺,今日十王宅,明天还不知道要跟到何处去清场。长安纨绔多,防不胜防,还是把柳春娘早早领回去圈养起来比较省事,一是方便他悉心指导,二是断绝太子啊诸王啊那些天字号们的色心,一劳永逸啊!薛思带着两个抓来的喜娘走进柳珍阁,径自撩起后室门帘窥了一眼,春娘不在此处。

    老伙计闹不明白逛古玩铺子带两个红裙红花胖大娘做甚,边揣测着他的心思,边小心询问:“您要看薛公的字画?”

    “娶亲。”薛思言简意赅。

    老伙计手里拿的算盘差点掉地上。没等他回过神来,已被两个温府家丁一左一右架住了胳膊。家丁业务娴熟,连抬带拽,架着老伙计跨出柳珍阁门槛:“老苍头,带路。”

    小窄门,木头的。薛思第一次见到了柳珍阁东家的宅子。

    他对柳家如此朴素的大门感到十分震惊。震惊之余,薛思勾指头唤过随从,大手一挥:“明天请木匠拆了,给他们家换个体面些的。俩喜娘并排都走不进去,忒寒碜。”

    “大郎,不能拆,柳老爷子特意叫人做的旧。您瞧这铜环,碧锈莹莹啊!您再瞧这木痕、这裂缝、这刀工、这一推吱吱哑哑的响声、这包浆、这桃符,多有破败萧瑟的感觉。”老伙计赶忙阻止薛思以新换旧:“换不得!防贼哩。”

    他们在门外嚷嚷,里面早听见了动静。四儿握着门栓,听出是老伙计的声音,忙开门问他有什么事。再往后一瞅,来柳珍阁闹过事的薛思也站在门外。四儿本能地怵了,这纨绔招惹不得,插上门栓关门避祸要紧。

    “喜娘,奠雁,咏贺词,开始吧。”薛思下了马,叫人把四儿带到一边凉快去。

    两位喜娘被硬塞了银子,虽赚的欢喜,但心里着实硌得不舒坦:从铺床催妆到障车却扇,过惯了受人礼待的日子,她们八辈子没遇见过今天这档子事,谁家娶

    亲会强虏喜娘媒婆啊……这会儿听见薛思叫她们开工,少不得咧开嘴,作出笑脸,在柳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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