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姐妹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68章
    可是我不点头,反而挣扎,把带轮子的榜秤甩得滑来滑去。陶火旺一声长叹,脸色暗下来,帮手接过皮带,一下一下往我身上猛抽。我痛得像锅里的炒肉,每抽一下僵硬一次,直到身体完绷直,横躺在秤托上。

    “别以为我们是绑架敲诈赎金,我们不过是帮会友讨债。一百万不是给我的知道吗,我们只拿一半辛苦钱,另一半还你的会款。人家手头有你们家鞋匠几百万已付未收的会单,要这五十万不过分。”

    陶火旺是蹲下来说这番话的,看我有话要说的样子,拔掉我嘴里的抹布。我说,“在王三养的粪寮边。”

    陶火旺用手机发布命令,“你快找几十个会友扛钢钎锄头,用长跑比赛的速度赶到王三养家的粪寮边。你们掘地三尺,王三养的粪寮挖透屎了,也要把钱挖出来。”

    过一会儿,陶火旺接到汇报,“什么,只翻出一堆石头和烂泥?”

    陶火旺再打,我受不了,又说藏在李九狗的猪栏角。于是,陶火旺又命令会友把李九狗的猪栏夷为平地。吃尽苦头一无所获的会友发疯了,他们不再依靠陶火旺,挥舞着钢钎锄头拥进我家,解开遍体鳞伤的我,架着走。

    夜幕降临了,迷乱的桃源没有人会在意一伙吵吵嚷嚷的人群要干什么。我心力交瘁,想喊喉咙干了,想逃身体软了,我象征性地扭转几下,只有挣扎的意愿,并没有挣扎的效果。浩浩荡荡的队伍穿过九曲桥,来到陶氏祖祠背后的桃树林,男人们不由分说就动手脱我的衣服,他们诅咒、唾骂、开怀大笑,他们欢快呐喊,我的辩解谁还听得见呢?我听一个男人吸溜着口水说:

    “拿不到钱,摸一摸水果西施也是好的。”

    黑暗中,我只见烟头闪烁,并竞相朝自己烫来。那帮女人既痛恨我不拿钱,又痛恨男人在折磨我时的畅快,她们嫉妒得要死,摸到我的皮肉就使劲掐、使劲抠。我万万没有料到的是,那个跟我做水果生意的姑婆妹甚至折下树枝,挑起锋利的石块,不顾一切地往我赤裸的身上乱挖乱刺。人心哪,哑巴你说这人世间有什么比人心更狠毒呢?一阵阵焦臭,一缕缕青烟,一滴滴鲜血,一声声惨叫,我忘了羞耻与疼痛,在团团包围中东逃西蹿,到处乱钻。

    第八章:死亡(13)

    无边无际的黑暗从心底升起,笼罩着绝望的我,慢慢收缩,收缩成脑袋的剧痛。卟咚一声,我昏死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寒风吹过光秃秃的桃树梢发出凄厉的鸣叫,可是我不晓得什么是吓人。我极力睁大眼睛,仍然看不见任何东西,我以为双眼被打瞎了,眨一眨眼皮,并没有异常。身上痛彻骨髓,没有了成堆的钱,没有一张张媚脸,没有一个亲人,没有天,没有地,只有鬼哭狼嚎般的风声,只有世界末日般的夜色。身边是坚硬的树杆,有一股草芽的清香,啊,水蜜桃,难道我要死在你的脚下吗?我感觉手里握着一条软绵绵的东西,用手捏来捏去辨认,用鼻子嗅,用耳朵听,突然,我发出一声怪叫,手里握着的竟然是一只死老鼠。我顿时毛骨悚然,簌簌地发抖。

    我的心比夜色更黑暗,刚才的“一声怪叫”是想像的,并没有发出真实的声音。我想往前爬,但身子刺痛得像被肢解,翻一个身就要破碎。我想,今晚是死定了,不痛死也要冻死,在水蜜桃树下做鬼也不错,只是一个桃源的致富能手,却死得赤身裸体,真是可笑。

    假如自己能活下去,当然这仅仅是假如,我就想,一定要做一个快乐的人:只要丈夫有鞋可补、女儿有琴可弹、自己有土烟可抽,要跟父亲识字,做一个看得懂报纸读得懂书的女人。

    突然,我的眼睛被猛地刺了一下,树梢闪过手电白炽的强光。伴随着晃来晃去的光柱,还有人在呼喊我的名字:

    “桃汛——桃汛——”

    是一个男人熟悉的声音,救星来了,我拼出浑身的劲来应答,喉咙却很不争气,只呼出一声轻微的“哈”。眼看亮光从头顶的枝头掠过,最后的机会就要错过,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摸到身边的死老鼠,奋力一扬,幸运地击中了身边的枝桠,已经晃过去的亮光又退了回来。

    “桃汛?桃汛是你吗?”

    谢军把手电叼在嘴里,脱下外套和长裤帮我穿上。这时的我浑身肿胀,到处是血迹、伤痕、泥浆和污秽,水果西施的风韵荡然无存。谢军虽然长年画猫,毕竟年富力强,我惨不忍睹的悲哀下场激起了男子汉胸中郁积的豪情,他背起我就下山了。只是我伤过了头,趴在肩头软得像糍粑,谢军还要腾出嘴来叼手电,这样,把我从阴曹地府的门槛背回家,谢军也累得丢了半条命。

    谢军叫来医生清疮消毒,动手煮稀饭,在稀饭里放了许多姜片,这样,稀饭既能御寒又能充饥。医生走了,稀饭喝了,天也亮了,我刚沉沉睡去,立即被一阵突兀的摔打声惊醒,器皿的刺耳破裂之后,是一个女人狼嗥似的歇斯底里:

    “鬼,鬼,我要杀鬼,杀,杀,杀。”

    经过一

    阵激烈的躯体碰撞,嘭的一声门响,女人的嚎叫变得沉闷,显然,她是被谢军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