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姐妹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61章
    嗳,你怎么身湿透了?你是从哪里回来的?怎么没带雨伞?”

    见我一声不吭,陶传清上楼找一套衣服给我换,又说,“我想起来,下午花季临出门时说了一句‘有急事’,既然是急事那就是公事。花季一直不配手机,我现在才晓得这是多么的不方便,往文化馆挂电话,一直没人接。现在这么迟了,你说该不该往陈馆长家挂电话?”

    我点点头,陶传清就挂了陈馆长家的电话,并按了免提键。陈馆长的酣畅睡意清晰地从话筒释放出来,“什么事嘛,我最爱在寒冷的雨天吃狗肉,多好睡啊。”

    第七章:谋杀(13)

    听说花季失踪,陈馆长声音中的酒意即刻烟消云散,“不会吧,陶校长啊现在都凌晨两点了。”陈馆长坦承,“是我叫她出来的,沈局长通知我,说三把火要找花季谈话,我就叫她喽。”他安慰陶传清,“你别急,那么大的人还能蒸发了不成,雨太大,我估计是躲哪个同学家玩了。要不然我告诉你沈局长家的电话,你马上挂,看看他怎么说。不过我提醒你,沈局长是个夜猫子,刚睡着就被吵醒心里肯定烦得不行。”

    果然,沈局长敷衍陶传清几句就说,“好了,明天再说吧。”

    陶传清生气了,“人命关天知道吗,你这个局长是怎么当的?”

    沈局长的嗓门也提高了八度,“老同志,你不要小题大做,一个二三十岁的女人半夜没回家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好比张思发,老把痣疮当白血病治。我告诉你,第一我不可能满街去找;第二我不可能现在向书记汇报,那我能干嘛呢,只能睡觉。”

    陶传清的态度软了下来,但情绪却更加激动,连说话的声调都变了。“沈局长,不是我说的,事态非常严重。我忙了一夜,花季所有搭得上话的同事、同学、朋友家都找遍了,不见踪影。还有更吓人的,我用手电沿着桃花溪搜索,意外地寻到架在柳树杈的花伞。那就是花季的花伞,我认得。沈局长哪,我看花季是没命了,怎么办?怎么办?”

    “陶校长,你不必惊慌,我马上向110报案,马上向范书记汇报,会有好消息的。”

    然而,等到鸡啼三遍东方露白,陶传清并没有等到好消息。这是一件奇怪的事,一个人充满希望,另一个人心如死水,表面上看似乎我们俩人都在等待。陶传清哭了,是那种男人无声的哭泣,这种绝望的恸哭像严冬的寒风,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渗入人的骨髓。杂乱的白发,浮胀的烂眼睛,哆嗦的嘴唇,还有两行在皱纹间纵横交错的清泪,这一切,见证了陶传清晚年注定的凄凉与惨痛。突如其来的悲伤控制了我,让我产生强烈的冲动:最后见一次大伯,最后见一次母亲,再最后见一次我那前世的冤家——陶花季。

    我站起来,准备开门,陶传清拉住了我。“你想找死吗?”他说,“桃源市谁不认识你?剁碎了分肉都难解他们心头大恨。”

    陶传清引我上楼,进他的房间,帮我剃了个大光头,再从一个简易的化妆箱里取出胡须沾在我脸上。我想,这些东西大概是阮飞凤留下来的吧?对镜观察,里面是个大胡子光头,这个人是那个外号叫哑巴的方立伟吗?我不敢确认。陶传清还翻出一件发白的、肩膀有补钉的中山装给我穿,才说:

    “有事忙去吧,回来的时候要走后门。”

    作为桃源市两个最大的会首,我和桃汛的失踪在会友孤悬一线的内心重重敲了一记,这些迷途的羔羊徘徊在十字路口,再应桃花会担心继续下去陷入网中,不应又怕烂会血本无回。如果说桃源是沸腾的油锅,那么清会专案组的通告就是撒在油锅里的一把盐,一个严酷的事实临到世外桃源的上空:

    烂会了。

    我停下车,挤进人群去读通告,街上张贴的通告是这么写的:

    桃源市清会专案组通告

    特大会首方立伟(口名“哑巴”)、特大会首陶桃汛(外号“水果西施”)因涉嫌非法融资罪潜逃在外,目前专案组正在寻找中。

    为了进一步查清会首方立伟、陶桃汛的债权、债务情况,根据会友的申报为基数,以及未申报方立伟的债权、债务的会友,在规定的时效内,到市清会专案组报账、对账、算账,特作如下通告:

    凡与会首方立伟有桃花会来往,有债权、债务的会友,必须在一个月内到清会组进行对账、算账,以便确认债权、债务关系。

    为了方便核对债权、债务工作,请相关会友自觉带好会单、会薄及划账单据等前来清会专案组,清理双方债权、债务,经双方认定签字后,才能确认为债权、债务。逾期不来对账、算账者,视为放弃债权。并请会友相互转告。

    第七章:谋杀(14)

    特此通告

    桃源市清会专案组

    每一张通告前面都聚集一堆人,每一个人都端着一张愤怒的脸。通告犹如一声晴空霹雳,粉碎了桃源的发财梦。恐慌伴随西伯利亚的寒流,席卷桃源的

    每一寸土地,那些已付未收的会友像遭遇地震的灾民,盲目地走出家门、冲向街道,从东涌向西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