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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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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他近视到一种程度,眼镜的镜片不像镜片,反而像两个倒扣的玻璃瓯子,戴上眼镜看三米,摘下眼镜三厘米。这个桃源师专的活宝,树上掉叶子也怕砸破脑袋,传说他在公共澡堂穿短裤、睡在床上戴校徽、过河捧着卵子。我多次听花季笑谈这些传说,我认为第一个传说是实际、第二个传说是笑话、第三个传说是挖苦,说明翁处长的为人是何等谨小慎微。

    翁处长左手扶眼镜,右手拎一圈冬瓜,把花季身上下盯了个遍,欣喜地说,“真是你呀花季。”

    我有点儿纳闷,“翁处长,冬瓜怎么拎到文化馆来啦?”

    “菜场转三圈,买个冬瓜圈。”翁处长感叹,“每天买菜,都是从菜市场中间插进去,走到底,然后向右转个弯出来,眼睛不能向左看。”

    花季一边冲茶杯一边说,“为什么?”

    翁处长放下冬瓜圈坐好,“左边卖水产品啊,黄鱼、甲鱼、蝤蠓,都是几十块、上百块一斤,哪一样我们教书匠买得起呀?”

    说到教书匠,花季奇怪了,“处长今天没戴校徽?”

    这下轮到翁处长尴尬了,他摘下玻璃瓯子,撩起衣角擦拭。“不敢戴啊花季,你不懂,见到校徽,连卖鸡蛋的老太太都不跟你还价。”

    花季说,“喝水还是喝茶?”

    “白开水就好了。花季啊,我们师专在编不在岗的人员太多了,干什么去啦,还不是标桃花会、买桃花彩选。有的老师每周要上二十几节,课照样排不过来。我们是高校,不是幼儿园,哪有这么排课的?学校研究来研究去,决定做个了断,不论是停薪留职,还是请假、借用,一律回校上班,不回来的以自动离职论处。”

    第六章:破灭(10)

    该说的都说了,翁处长吁出一口长气,托起玻璃瓯子观察花季的反应。花季不表态,用同样的眼光盯住翁处长。翁处长的心里一下就毛了:

    “这可不是我的意思花季,是学校布置的任务。”

    花季终于憋不住了,哗的一声暴笑出来。“你紧张什么,我早就想回去教书了。”花季平缓一下喘息,抹去眼角笑出来的点点泪花,“不过,可不是我自己要借用来文化馆的,你回忆回忆,当时是文化旅游局向师专要人的,现在呢,也应该由师专向文化旅游局要人。对不对啊翁处长?”

    花季的暴笑惊醒了梦中人,陈馆长歪过头,轮一圈惺忪的睡眼,正准备重返梦乡的时候,电话铃突兀地响起。陈馆长懒洋洋地“喂”一声,随即像听到命令的士兵那样,挺直腰杆正襟危坐,嘴里“是”个不停。陈馆长捂紧话筒,对花季说:

    “范书记的电话,找你的。”

    花季故意摁了免提键,搁回话筒,这样,在场的四个人都将她和三把火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三把火在电话那头说:

    “我有个同学在北大中文系当教授,花季呀,你要不要考北大研究生?如果有意向,我同学会援手相助的。”

    花季说:“研究生有什么用?文盲更发财。”

    隔了一会儿,三把火说:“我年底可能要去中央党校处级干部培训班学习,在北京不是可以经常见面吗?”

    花季先“哼”了一声,然后说:“北京有什么好,人看人累死人。”又说,“既然转不了行,我哪里都不去,要死也死在桃源。”

    三把火那边又没声音了,老半天才说,“你也该配部手机了,实在不方便。”

    “我不要那玩意,烦。”花季这完这句话就关了免提键。

    三把火说的通话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旁听的,翁处长和陈馆长听得气都喘不过来,花季这哪里是跟市委书记说话的口气,当然,也不是跟长辈或者情人说话的口气。我细细品味,花季有些撒娇、有些奇怪、有些不耐烦。

    花季让师专向文化旅游局要人,翁处长已经十分为难了。看看市委书记都给她挂电话,再看看她对市委书记说话的不恭,翁处长早就吓破了胆,哪敢继续逗留在文化馆这个是非窝。

    等陈馆长缓过劲来,翁处长早就没了踪影,只有那一圈冬瓜证明他确实来过。

    陈馆长追下楼去,“翁处长,慢走啊。”

    办公室就剩下我们姐妹俩了,我忍不住问花季,“你是不是太张扬了一点儿。”

    花季撇一撇嘴角说,“你不晓得翁处长这个人有多势利,他求爱不成,就整天琢磨着怎么修理我。”

    这时,花季流下两行清泪,哽咽着说,“姐,我不能离开桃源,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桃源要出事了,要出大事,与我们家性命悠关的大事。”

    35、例外

    事实证明,花季的预感精确而独到。所有的麻烦都从劫波的一个要求开始,这个要求不算过分,也不算特殊,但非常致命,给桃花会、给桃源经济致命打击的滥觞,就从劫波的这个要求撕破了。

    桃

    花坞别墅一动工,就掀起认购狂潮,我也抢交了十万块定金。出于自己是大会首,而花季没有标会的现实考虑,在《“桃花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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