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良好的隔热层和防潮层,要密封得好。常温下依靠桃子本身的自发气调,也能贮藏一周时间,不会失水,好果率怎么着也有百分之九十多。”
一个在铺木地板的工人说,“不愧是水果西施,这么专业,听你这么一说,谁相信你是个文盲?”
“这叫久病成医,跟文化没关系。”桃汛问他,“我能抽烟吗?”
另一个工人摘下手套,笑了笑说,“抽吧,烧掉也是你的家。我们下班喽,也烧不死我们。”
工人换下工作服走了,桃汛关了灯问,“有事?”
“我找过你父亲了,他说他之所以不申诉,就是不知道陷害他的人是谁。”
“他不晓得,我晓得?”[奇书网·下载乐园—.QiSuu.cO
“多了解总是好的,也许有线索。”
“天大地大没有肚皮大,先吃饭再说。”桃汛说,“有什么吃什么,别期望太高。”
吃完饭,芽芽上楼去了,鞋匠洗碗去了。桃汛点燃一根土烟,在客厅踅过来踅过去,“在我的记忆中,父亲就是一个农民,我晓得他做过师专的副校长,但是,他从来不愿意跟我们三姐妹提起这件事,好像做副校长不是光荣而是羞耻。”
桃汛闪烁的烟头斜斜地往里烧,大概是里面的烟丝不均匀的缘故吧。“你坐下说吧,坐下慢慢说。”
“我不坐,吃饱饭坐下对健康不利。”
“抽烟不是更不利?”
“两回事儿。”桃汛猛吸一口,“饭后百步走我可以做到,禁烟,我做不到。”
“好了,那就边走边说。”
“父亲以前的事情我真的不晓得,不是我不愿意说。”
这怎么可能?知父莫若女,除非是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么一想,我就不能勉强桃汛了。“要不,就说说你的奋斗史,桃源谁不知道水果西施?”
桃汛的眼里闪烁出兴奋的光芒,说起话来精神抖擞,大概是从来没有人对她的经历感兴趣吧。
“我父亲一辈子都在跟水蜜桃打交道,这么说吧,水蜜桃就是他的命。通过办什么家庭科普燎原电教班,成立什么武陵果树研究所,玉露水蜜桃就算是深入人心了,桃源的水蜜桃种植都上了一个档次。
可是,哑巴你想过没有,种桃毕竟不是原子弹爆炸卫星上天,没什么难的,谁都能种。问题是,种那么多有什么用呢?总不能自己吃吧,还得卖出去才行。我父亲懂技术攻关,至于怎么卖桃子,他这个书呆子就一头雾水了。我可不一样,我打小抱到汪家做童养媳,汪家孤儿寡母的,靠卷土烟偷偷卖几个小钱买米。那可是投机倒把晓得吗,我们白天不敢卖,盼着那些个穷得丁当响的老烟枪半夜来敲门。买烟纸、切烟丝、加香精、卷均匀、包好看,给顾客省零头,点点滴滴,哪一样不上头上脑?不瞒你说,这土烟就是那时候抽上瘾的。你想啊,我自己不抽,怎么晓得烟的味道是不是纯正?说句良心话,鞋匠根本不是这块料,他妈妈身体不好,里里外外还不是靠我来打点。做生意,就算我是块石头也开窍了。
我十六岁那年,偶然听父亲在叹气,‘村里还有一万多斤水蜜桃等龙岩老板来买,盼星星盼月亮人就是不来,水蜜桃不好保管,开始烂了,嗳。’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一夜没合眼。龙岩人到武陵村调水蜜桃能赚钱,我们调水蜜桃到龙岩不是一样也可以赚钱吗?如果自己能调,往后就用不着依靠他们,对乡亲对自己都是一件好事。
第二章:仇恨(12)
说干就干。两天后,我拉上鞋匠从山上收购了五吨桃子,包一部卡车开到一百多公里外、从没去过的龙岩市。短短三天,满车的桃子就卖了个净光,扣除各种费用,你猜我赚了多少钱?整整六百块。”
芽芽突然跑下来说,“妈妈,我今天要洗头吗?”
“太迟了,干不了,明天再洗吧。”打发走女儿,桃汛又说:
“尝到甜头,我们俩大喜过望,赶回家批发了十吨橙送来龙岩。这回栽了!当时,橙在桃源产量很低,没什么名气。龙岩人说味道还行,皮太难剥了,我们在军分区旁边租了个房间,每天推着板车摆地摊,去各个零售点水果摊作现场演示,前前后后折腾了两个多月,卖桃子赚到的钱垫了进去,一分不剩。
可是,这两个多月的时间没有浪费,我学会了市场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