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t;" data-note="布龙齐诺(Bronzino,1503-1572),意大利画家,创作上以肖像画为主,人物神情多傲慢冷漠。"></span>为某座雕像作的画。画中人物五官很大,面庞也宽。他神情悲伤,在绘画帆布的映衬下显得几近暴躁。他眼眸呈棕色,眼形如杏,就像东方人一样。他嘴唇红润,唇形优美。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令人烦扰的肉感。他的深栗色头发理得很短,无限优雅地覆在头上。他的皮肤就像是一枚泛着柔和的洋红色的象牙。在那张俊美的面庞上,牵动人心的不仅仅是美,更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倨傲的淡漠。若不是因为美无法真正堕落,这将是一张极为堕落的脸庞;若不是因为懒散而无法真正残忍,这将是一张极为残忍的脸庞。这是一张让人魂牵梦绕的脸,但却无法博得观众的真心赞赏,因为它总能让人感到一种不理智的恐惧。他的双手有力而灵巧,手指修长精美。这样的手不禁让人觉得,在他的触摸下,黏土甚至也能自动塑成极美的形状。通过哈多那温柔而细致的描述,玛格丽特眼前浮现出了画中男子的相貌。他残忍而冷漠,懒散而热情,冷淡又充满欲望,他的脑海中蕴藏着各种奇特的秘密、离奇的罪行以及对各种奥秘强烈的渴望。奥利弗·哈多喜欢所有不同寻常的、丑陋的、畸形的东西,以及所有表现了人类的可怕或会让人想起那必死的宿命的画作。他向玛格丽特展现了里贝拉<span class="" data-note="里贝拉(Ribera,1591-1652),西班牙紫金色黑暗派画家代表。"></span>的画中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有魔法的小矮人:它们笑容诡诈,眼神疯狂,充满着恶意。它们驼着背,脚丑陋地畸形着,脑袋就像是脑积水一样异常巨大。他的描述虽然可怕,但却有一种魅力。他又谈到了巴尔德斯·莱亚尔<span class="" data-note="巴尔德斯·莱亚尔(Valdes Leal,1622-1690),巴洛克时期西班牙画家。"></span>画的一幅收藏在塞维利亚某处的作品。这幅画表现了一位站在祭台边的神<big></big>父。那镀金的祭台上刻着绚丽的雕刻,非常奢华。那神父穿着一件华美长袍,外面罩着一件镶着精致花边的白色法衣。他佝偻着背,似乎无法承受长袍的重量。他枯瘦的双手颤抖着,脸色苍白,眼窝凹陷发青,浑身散发着一种令人恐惧的肉体腐败的味道。他似乎已无力维持那脆弱的血肉之躯,然而他的灵魂却一点儿也不渴望冲破牢笼,只是流露出一种深深的绝望,就好像他已被万能的主所抛弃,而上天也不愿再给他任何慰藉。生命之美在此时被遗忘得一干二净,这个世界只剩下了腐朽。他那还活着的身躯已受到了可怕的腐败的侵蚀。坟墓中的蠕虫,对死亡哀怨的惊恐,以及即将降临的黑暗只教会了他一件事——恐惧。他已能看到不远处神秘主义者笔下那灵魂的暗夜,以及无法容纳烦苦愁闷之心的狂暴的大海。
接着,就好像按照着一个明确的计划一样,哈多热情澎湃地彻底分析了奇特的法国现代画家古斯塔夫·莫罗<span class="" data-note="古斯塔夫·莫罗(Gustave Moreau,1826-1898),法国象征主义画家,画作多取材于圣经故事与希腊神话。"></span>。玛格丽特不久前才参观过卢森堡,对莫洛的画仍旧记忆犹新,除了画面中那因拙劣的绘画技巧而留下瑕疵的装饰性构图,她并未从中发现什么惊人之处。然而奥利弗·哈多的描述却立刻赋予了那些画全新又神秘的意义。画面中那聚集在一起的,如佛罗伦萨珠宝般光怪陆离的祖母绿、宝石红,还有宝石蓝,再加上画中芬芳的氛围、神秘的人物和宗教仪式,这一切由哈多精妙的措辞展现出一幅完整的画面,在玛格丽特的灵魂上留下了一种病态的、神秘的、错综复杂的印象。那些画充满着奇怪的罪恶感,观赏这些画作的心灵会在精神上感受到来自罗马的堕落和文艺复兴时期盛行的罪恶的影响,即便时至今日,依旧会受到来自内心的道德提问。
玛格丽特屏气凝神地听着,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探险家一样兴奋。她所认识的画家们只会谈论绘画技巧,这种充满了想象力的赏析对她而言非常新鲜。那些精巧而美丽的词句中流露出的人格深深地吸引着她。哈多直直地望着她的眼睛,而她就像是一台专门记录心跳的仪器,强烈地回应着他。她感到了一阵浓浓的倦意。终于,他停止了说话。玛格丽特既没有移动身子,也没有开口说话。她好像中了符咒一样没有一丁点儿力气。
“现在请让我为你做些什么,以报答你之前的救命之恩。”他说。
他站了起来,走向钢琴。
“坐着别动。”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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